池虞眨了一下眼,還沒回過神。
霍驚弦讓開幾步,對身後說道:「送進來。」
然後兩個士兵就抬著一個木製的浴桶進來,正是平日池虞在這裡用的那個,還有一個士兵提著兩桶熱水,都擱在了帳篷的一角,用屏風遮好後,他們匆匆朝著霍驚弦行了一禮,眼睛都沒敢亂看。
只掃見地上躺著的一疊衣服,頓時腳底抹油一般全跑出去。
霍驚弦轉身從自己的箱籠裡拿出一疊衣服,對著傻站著的池虞使了一個眼色,低笑道:「去吧,我到隔壁帳子去。」
池虞目送著霍驚弦出去,又聽見他在外對兩邊的護衛交代看好門。
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轉過頭,看向那一桶熱水。
她這是錯怪了霍驚弦了?
不過回想起剛剛一幕幕,池虞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懷疑錯。
正經人會當著姑娘家一件件脫衣服,脫得那樣撩人嗎?
池虞滿腦子都是不太對勁的事,急需用水洗一洗。
她選好皂豆,先用小桶裡的熱水清洗頭髮和身上,最後才把身體都泡進滴了百花精油的熱水中。
桶邊上被她搭著一疊棉布,正適合她趴著。
水溫適宜,四肢百骸在熱湯中無比的舒暢,舒服地眼睛不由合攏。
池虞趴在桶邊還在提醒自己,唔——睡著了會嗆到水的,不能睡著。
她給自己下了一個暗示,然後很快就睡著了。
霍驚弦猛然嗆了口水,莫名其妙從水底冒了出來。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剛睜開的眼睛又被頭髮上源源不斷往下掉水的模糊了視線,彷彿在腦門上掛了一個水簾。
他環顧四周,呆了一瞬,連忙從木桶裡爬了出來,扯過床上的一個被單就急沖沖往外去。
看守的人冷不丁看見濕淋淋的霍驚弦從帳子裡沖了出來,大驚失色,對看了一眼,下意識想往帳子內看,但是又生生頓住了。
遠處提著藥箱的老軍醫搖搖晃晃走著,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暴喝:「站住!」
「別動!」
老軍醫的藥箱啪得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幾個準備掀簾子進去給他匯報的將士都擠在帳篷外,手拉著簾子正要掀,也被霍驚弦這一聲嚇愣在原地。
回頭見鬼一般瞧著他。
他剛剛不是還在帳子裡等著,怎麼從外面來了,而且這一身的水是怎麼回事,活像剛剛從水裡被打撈起來的。
霍驚弦提著被子,見自己趕得及時,心終於放下了,緩和了聲音對他們命令道:「你們先回去,一個時辰後再來。」
「可是,您這傷?」老軍醫提起藥箱,揉了揉眼睛,「將軍,您這個傷……可由不得這般……胡鬧啊。」
「可不是嘛!將軍,不能碰水呀!」
霍驚弦慢騰騰轉過頭,友善的目光掃來。
將士們嘩啦一下齊齊後退,一人提起老軍醫的藥箱,兩人攙起老軍醫兩邊的胳膊。
「是是是,我們一個時辰後再來,不行就兩個時辰。」
霍驚弦轉身進了帳,看見一團東西縮在角落,身上只裹著一個短短的被單,露出半個腦袋和一截白膩的小腿,腳趾不安地往裡蜷縮著。
如果給她一個鏟子,估計她會很樂意現在就挖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她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此刻也知道進來的人是霍驚弦,然而還是窘迫至極,無顏見人。
「嗚嗚嗚嗚嗚,我睡著了。」
「好了,沒事了。」
霍驚弦只能慶幸當時這個帳子裡只有他一個人,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眼下這個狀況,也不見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