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軒從小區黑乎乎的樓棟裡跑出來,蹲在夏天身邊,“貓貓!我要耍!”
小男孩穿著私立小學規規矩矩的白襯衣制服,外套是淡藍色小西裝,領口處還有一個小領帶,揣入外套之中,黑長褲下面的小皮鞋也乾淨鋥亮。
夏天連忙把貓貓抱走了:“仔細把你的衣服抓得劃了線,媽媽又要罵。”
“我要耍!我要耍!”夏皓軒鬧了起來,“姐姐給我耍!”
“那你只可以輕輕摸。”
“好!”
夏天抱著小貓,小心翼翼地遞到夏皓軒手邊,讓他摸摸貓咪的腦袋和身子。
沒成想,夏皓軒袖子裡早藏了一個從打火機裡拆下來的點火器,這玩意兒可以電人。
滋啦的電流,沒有傷害性,但特別疼。
他偷偷將點火器對著“狼外婆”毛茸茸的臀部,只聽“咔嚓”一聲,貓咪受到驚嚇,在夏天懷裡掙扎著跳開。
夜野貓爪子尖銳,爪子將女孩白皙柔嫩的手臂劃出幾道血痕。
反應過來時,狼外婆已經鑽進半人高的苗圃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皓軒!你有什麼毛病!”夏天吃疼地捂著手臂,生氣地罵他,“你為什麼要電它!”
夏皓軒也驚慌了起來,生怕夏天去跟爸媽告狀,於是哭嚷著跑回家——
“哇!媽,姐姐放貓抓我!”
“哇!好痛啊!”
沒過多久,母親林韻華就帶著夏皓軒下了樓,揪著夏天的頭髮一陣捶打:“我養了條什麼白眼狼,平時悶不吭聲的,心壞成這樣!”
“沒有!是他…是他用點火器電貓!”夏天一邊捂著頭,一邊竭力地辯解著。
“老孃拼了半條命把你弟弟生下來,在你眼裡還不如一隻破貓!當初你婆要把你扔廁所裡,老孃就不該心軟!”
夏天不再言語,緊緊捂著手臂的劃痕,側身迴避了母親。
因為小區了好多人都探頭望了出來,她覺得好丟臉,好難堪。
這種時候,迴避是最好的辦法,把腦袋縮回龜殼裡,不聽、不看、不應…
她就是路邊一塊沒有生命的粗糙石頭罷了。
一頓發洩之後,林韻華拉著夏皓軒回了屋——
“么兒,傷到哪裡沒有?”
“唔…差點點。”
燥悶的盛夏,一絲風都沒有,夏天蹲在草坪水管邊,拼命沖洗著手臂上的貓抓痕。
去年高一的新生入學教育,學校開設過衛生常識講座,老師講到過被野貓野狗抓傷、咬傷,一定要打狂犬疫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跑回家找到了林韻華,把手臂的抓痕給她看:“媽,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林韻華還沒開口,窗邊躺椅上織毛衣的婆婆喃了聲:“賠錢貨。”
“打什麼狂犬疫苗。”林韻華沒好氣地說,“前年被狗咬不是打過了嗎。”
“狂犬疫苗的有效期是六個月。”
“我早就叫你不要去逗這些貓啊狗的,你非要去!”林韻華狠狠戳著她的腦袋,“現在被抓了又要老孃掏錢,你不如死了算了。”
“狼外婆平時很溫順,從來不抓人,是夏皓軒他用點火器…”
“你還怪你弟弟!你心怎麼這麼壞!”
夏天回頭,看到夏皓軒坐在一堆樂高玩具裡,衝她翻眼睛、吐舌頭。
“如果是他被抓傷了,你給他打嗎?”夏天咬牙問,“你給他打,為什麼不給我打。”
正在織毛衣的婆婆冷不防來了句:“你能跟你弟弟比嗎,他能傳宗接代,你能嗎?早晚別人家的人,把你養這麼大就不錯了,一天想精想怪的。”
夏天想要反駁,但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