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得及。
司機師傅將車駛入了另外一條車輛較少的道路,紅燈路口,謝隨漫不經心地抬頭,發現對面的黑色的轎車裡有點不對勁。
有個小男孩被手帕蒙著臉,趴在後座上睡覺,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似乎穿了很多天,髒兮兮的,而他腳上穿著的那雙鞋子,謝隨覺得有點熟悉。
他應該是見過那雙鞋,耐克童款的白球鞋,他曾經見厲小意穿過,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有次打球,他不小心把他的白鞋踩髒了,厲小意還咕噥說,回去肯定捱罵。
那個躺在後座上被蒙著臉的男孩無論身高還是體型,看著與厲小意七八分相似。
很快,黑色轎車關上了窗戶,阻隔了謝隨的視線。
紅燈亮,轎車加快速度駛了過去,
謝隨的心臟瘋狂跳動起來,他急切地對司機說:“快跟上前面那輛車!”
“啊?”
“快跟上,前面那輛車可能拐了別人的孩子!”
司機連忙一腳油門踩了下去,追上了前面那輛轎車。車尾有牌照,但謝隨玩過賽車,一眼就看出來,那絕對是被動了手腳的假牌照。
他更加確定,車上的人就是失蹤多日的厲小意!
“麻煩再快點,別跟丟了。”
“我儘量啊。”
假牌照轎車駛入了另外一條上坡的岔道,司機對謝隨說:“同學,這條路就往回虎山那邊走了啊,過了回虎山就上省道出城了,你今天不是要參加高考嗎?乾脆還是報警吧。”
“車上掛的假牌照,報警來不及。”
謝隨的手緊緊攥住了拳頭,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了起來,眼看著前面那輛黑色轎車越來越遠。
如果出城了,山高路遠,這輩子他想再見厲小意一面,幾乎沒可能了。
謝隨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沉聲對司機說:“停車。”
司機依言停了車,謝隨拉開了駕駛座車門,對司機說道:“回虎山這一段山路險峻,你先報警,就在這裡等著警察,我去追他們。”
司機有些猶豫,不敢輕易把車交給他,謝隨將自己的准考證和身份證塞給他。
“放心,我跑不了。”
他坐進了駕駛座,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司機站在路邊戰戰兢兢地用手機報警,不放心地對謝隨說:“小夥子,你不去高考啦。”
謝隨攥著方向盤,一腳用力地踩下油門,車呼嘯著朝前面的山路駛去。
他已經來不及考慮這麼多了。
是,他是自私,他想靠自己的努力為闖出一番天地,想清清白白地站在那個女孩身邊,想要配得上她……
謝隨這一生,自問做過很多錯事和混賬事,絕對不是別人眼中的好人,但他坦坦蕩蕩,且問心無愧。
如若今天他為了自己的私心和前程放棄厲小意,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清白了。
這樣的自己,配不上她。
謝隨毫不猶豫地追上了那輛黑色的偽牌照轎車。
……
中午,寂白趴在桌上小憩,卻被噩夢驚醒。
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上一世的事情了,對於現在的寂白而言,她不再懼怕家人那惡魔般的嘴臉,她快速成長起來,強大到足以能夠保護自己,所以這些不會構成她內心的恐懼。
可是她夢見了謝隨,夢見了那場幾乎奪走他一切的車禍。
黑雲壓頂、狂風呼嘯的回虎山崖下,那輛轎車被撞擊得完全變形,車裡的少年血肉模糊。
他睜著一隻眼睛,側頭望向她。
光芒在他漆黑的眸子裡漸漸消失,希望也在消失,唯一沒有消失的是他深摯的眷戀。
寂白驚醒過來,全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