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收審雲南郡大小官員,這才得知來龍去脈,親往城外探看發黴的藥材,無意之中卻得知許清嘉被構陷。此後親自前往各村寨,歷數所見所聞,以及如今雲南郡夷人漢化,許清嘉功不可沒之事。
那些尉遲修上表,蔣文生彈劾的子虛烏有的罪名,被傅開明一一揭破。
正在打瞌睡的賈昌聽得今上在御座上發怒,又見得蔣文生告罪,磕睡立刻醒了,豎起耳朵來聽,最後才知道是尉遲修捅了簍子,盜用庫銀。
他閉了閉眼,只能暗恨這狗東西不長眼睛,狗膽包天,居然連庫銀也敢盜用,如今被抓了個現形,他也救這了他了!
只是可惜,此後再無尉遲家家釀美酒可喝了。
若是別的事情,賈昌自信有辦法將尉遲修撈出來,可是盜用庫銀之事,事關重大,發現就是掉腦袋的罪行,嚴重的還可能誅九族,他一個座師,犯不著為了這事兒搭上自己。
此刻,許清嘉正在長安城中的宅子裡醒來,看著身邊熟睡的老婆,輕輕將她挪開,準備下床洗漱,跟著孩子們與方師傅打幾趟拳法,渾然不知此刻朝堂之上,正因為他當初的罪名而鬧的翻天覆地,風起雲湧。
政治事件從來不會是偶然,懂得玩弄政治的大佬們總會趁著一切的良機來踩上政敵一腳。
不說尉遲修逃不了死罪,便是他的座師賈昌,此刻也被許棠與皇后一系給窮追猛打,歷數他縱容尉遲修做出這等事來。
——尉遲修當初能從從五品升至四品通判,他這位座師可是功不可沒。
許棠身上有著窮人天生對於財富的敏感,哪怕他家中如今已經富可敵國,可是提起別人口袋裡的銀子來,也是暗含著垂涎的:“……聽說尉遲修對中書令十分孝敬,比兒子孝順爹還要孝順,也不知道這庫銀有沒有中書令大人的一份啊?”
賈昌心中恨極!
許棠此言其心可誅!
他分明是往今上心口扎釘子,表明他這位伴讀也不是那麼忠心耿耿,而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私心,但逢機會必定要提起小鋤頭挖國家的牆角。就算賈昌不是自己親自挖,那也是縱容門下弟子來挖,最後肥了自己的口袋,還包庇隱瞞罪責,又構陷同僚,真是罪無可赦!
但賈昌卻無可辯駁。既不能讓今上派人去搜他家,又無法自辯。
官當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他不開口也蜂湧而上前來巴結的人,家中財富連他都說不清楚,哪裡敢讓今上來查
更何況那句“比兒子孝順爹還要孝順”可是當初他與人談笑之時誇讚過尉遲修的,而且話傳到今上耳裡,他舉薦尉遲修做通判之時,今上還道:“你家的孩子,想來是聽你的話的,那必是對朕忠心的。”言猶在耳,就被尉遲修給狠狠扇了一巴掌在臉上。
賈昌唯有與蔣文生排排跪倒在御前請罪!
大明宮裡的變故,就好像天陰了要下雨一般尋常。賈昌敵對派系的,趁機踩他幾句,平日被蔣文生彈劾的官員,藉機還回去幾拳,好一番鬧哄哄,最後大家都將目光放到了雲南通判的位子上。
尉遲修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雲南郡通判的位子卻是空了下來。
就跟狗群裡扔了塊骨頭,眾臣立刻將將注意力都放到了這空缺出來的官職之上,都在心裡盤算著為自己親屬子侄同系官員謀福利。
這一任的雲南郡守乃是國舅府嫡次子,傅開明此人十分聰明,官聲也不錯,幾次外放政績卓然,那麼與之搭檔的雲南郡通判便十分好做了,只要多說好話,到時候傅開明高升了,還愁通判升不了?
簡直是個雙贏的好機會!
與皇后一系保持著表面平和的官員們都在心裡打著小九九,準備回去與心腹之人或座師或親長兄輩商量商量,好向今上保薦雲南通判一職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