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許清嘉初次來到滬州,正是臘月頭上,胡家肉鋪子生意極火,兩個夥計連同胡厚福皆去鄉下收生豬了,鋪子裡由魏氏與胡嬌守著賣肉。
魏氏生的頗有幾分顏色,鋪子裡沒有男人,便有街上三個潑皮前來買肉,言三語四的撩撥魏氏。魏氏正是新婦,麵皮子薄,當時氣的眼圈都紅了,又慮著小姑子年紀小,還想著護她。哪知道胡嬌一言不發,提起砍骨刀便朝著其中一個正準備伸出爪子往魏氏臉上去摸的潑皮腳上去跺,一刀斬在他靴子上,當場便聽得那潑皮一聲慘叫……
其餘兩名潑皮見得這丫頭年紀小小,卻提著刀神情兇悍,心中便有些發虛,又見她臉兒粉團一般,到底色迷心竅,朝著同伴使了個眼色,準備二人合夥上前奪刀。卻不曾想胡嬌右手提刀,左手撈起一塊連骨帶肉的豬肘子便砸了過來,正中其中一名潑皮的臉。
魏氏驚駭的發現,小姑子雖然年紀小,但力氣著實大的嚇人,隨手撈起來的重量都要讓她掂量半天。她以一敵三,將三個潑皮打出門不算,還提著砍骨刀追了出去。
恰逢許清嘉與人問道,問及胡家鄰居,那鄰人正巧要回家,便一路引著許清嘉而來,又講起胡家兄妹相依為命的艱辛成長路,以及為人的忠厚可親之處。在許清嘉的心裡頓時勾勒出了一對堅強的兄妹,他才失母,雖是少年也心中惶惶,又聞得胡家兄妹為人極好,不由大鬆了一口氣。
那鄰人說到高興之處,又到得近前,伸手便指著胡家肉鋪道:“瞧,那便是胡家——”話未說完,便從裡面跌跌撞撞跑出來三名年輕男子,形容狼狽,其中一名跛著腳,還有一名鼻青臉腫,外形上略整齊些的卻垂著膀子,逃命一般衝過去了。
緊跟在那三名男子身後的,正是拎著刀的胡嬌,模樣兒頗為凶神惡煞,腳下如風直追了出去,嘴裡喊著:“有膽子別跑啊!”
那鄰人本想喊一聲大娘子你家來客了,見此情形頓時尷尬的閉上了嘴。
他方才可是誇了許多這胡家兄妹的優點。
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許清嘉卻不知是怎麼回事,目送著遠去的三男一女,疑惑道:“大叔,這是……”胡家到底開的是豬肉鋪子還是人肉鋪子?
鄰人帶著許清嘉到得肉鋪門前,六神無主的魏氏正從裡面追了出來,撞見鄰人,立刻迎了上去,極為焦急:“三叔,可瞧見我家妹妹了沒?”她方才被嚇的狠了,等回過神來,鋪子裡已經沒人了。
許清嘉: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殘酷的真相……
鄰人張了張嘴,又將嘴閉上了。看看身邊的少年,到底還是硬著頭皮介紹了一句:“許郎,這是你家表嫂,胡家的。”
後來的接風宴上,雖然胡厚福與魏氏極力的表現他們的熱情好客,但許清嘉始終食慾不佳。
鄰人只當他們是表親,這也是許清嘉一開口問路時那鄰人問起來的,出於少年的自尊,他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投奔岳家而來,便謊稱是胡家表親。自家初次見面的“表妹”有多彪悍,鄰人覺得,還是留待許郎日後慢慢發現吧。他就不多嘴了。
胡厚福從鄉下回來之後,就被魏氏拖進後院,將家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頗為難過:“郎君去了鄉下,我卻沒有照顧好妹妹……”
“你沒事吧?沒被人欺負吧?”胡厚福伸出粗厚的大掌來摸摸妻子的臉蛋,又微微一笑:“想來那幾個潑皮以後是不敢再上門來了。不然——”他緊握了拳手,面上凶神惡煞的表情與胡嬌極為相似。
魏氏本來還擔心他生自己的氣,讓小姑子小小年紀做出打架鬥毆的事情來。哪知道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特別是見到胡厚福這個兇狠的表情,她的心裡卻奇異的泛起了絲絲甜意。
“不過妹妹提著刀追出去時,正撞上許郎來……”
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