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尉遲修早知道這位是皇后內侄,官階又比他高,自己還做了虧心事,如今庫銀還是空的,自然不敢拿大,早早上前來奉承:“早得著了府君要來上任的訊息,下官已經吩咐下面的人將府衙給重新粉刷收拾了一遍,只等著府君來呢。”
——事實上府衙後院因為堆積過多的藥材發黴,聞起來也有一股濃烈的黴味兒,不收拾根本不能住人。尉遲修不得不在州府徵集了一幫匠人前來幹活,將整個府衙後院給重新粉刷收拾了,聽起來倒似他為了向上峰示好而這般殷勤。
段功曹早知箇中原委,肚裡悶笑,面上卻一派恭敬。
而之前還對外傳說長成了長短腿又重新打折接骨的高正這才沒過多少日子,已經衣冠整齊的出現在傅開朗上任的接風宴上,尉遲修偷偷觀察了一番,發現他走路平穩,完全沒有長短腿的問題,心下暗恨,這又是個奸滑的,就為了不出銀子。
忽想起高正是自從收藥材開始,便裝摔斷了腿,難道……他知道箇中情由?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那許清嘉的手筆?
想到那些江南藥商都是許清嘉的舅兄找來的,他若是真煽動藥商坑他,卻也不奇怪。恨只恨他當時為了銀子迷了眼,就算是陷阱也一頭紮下去了,如今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卻也無濟於事。
新官上任,前三天都是走馬燈般的接風宴,尉遲修想的名頭一個接一個,總歸就是前三天拖著不給傅開朗交帳,並且……第四日上似乎也沒有交帳的打算。
傅開朗攜眷住進了府衙後的第一晚,就覺得房裡有股奇怪的味道,說是黴味,卻也不純粹,似乎隱隱還有點藥味,這些味道也並非特別明顯,到了正院房裡,傅二夫人喜燃薰香,倒也聞不太出。可是進了書房就明顯了許多。
大半夜的,傅開朗帶著人將整個府衙的房子都轉了一圈,面上笑意越來越濃,這位尉遲通判倒是位妙人,他這麼著急忙慌的收拾府衙,是想掩蓋什麼?
就算是之前的許同知不曾住過,這府衙的房子空了兩年,恐怕也不至於潮到發黴。
難道是這房裡堆積過別的東西?
因此接下來尉遲修不肯交接,他也不著急,每日裡在府衙喝茶聽曲,逍遙自在的過了半個月。
尉遲修倒是想交這帳本啊,可惜帳本交上去沒問題,萬一府君想不開去查庫銀……那是一查一個準兒。
他最近愁的頭髮都白了一半了,酒都不敢喝了,生怕自己喝醉了在府君面前說胡話。
以往許清嘉在的時候,他可是連在衙署坐班都喝的。
拖延了十八天,傅開朗終於笑眯眯來找他:“尉遲大人,本官瞧著,這個月末就可以向皇上遞摺子了。”
尉遲修頗有幾分心驚膽戰:“遞什麼摺子?”
傅開朗抬頭看看天,似乎心情很好:“這雲南郡的事務被通判大人包攬了,本官留在這雲南郡豈不是白拿了聖上的俸祿不做事不如早點遞摺子請辭,回京去另謀高就!”
尉遲修一時嚇的面色如土,整個人都跪在了傅開朗腳下,“大人誤會了!大人誤會了!下官只是想著先將帳目理一理,再交還大人!”
傅開朗身長七尺有餘,比尉遲修小了三四歲,此刻蹲下身來,與尉遲修平視:“本官都給了你半個月功夫,讓你把帳目抹平了。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竟然還沒將帳目抹平,尉遲大人,你到底捅了多大的窟窿啊?!”
此言一出,還待請罪的尉遲修整個人朝後軟了下去,跌坐在地上,面如土色,連連道:“大……大人,下官沒有捅什麼窟窿……”他這裡尚在想轍,沒想到傅開朗不用他交帳都猜了出來。
自傅開朗來了之後,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悄悄盯著傅開朗,發現這一位也不知是託大還是怎的,私下與整個雲南郡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