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前去軍營勞軍一事上,許清嘉其實並不太情願。這個人記憶力奇佳,還記得當初寧王瞧著自家老婆的眼神,總歸讓他心裡不舒服了。不過寧王不曾說過什麼,而當事人胡嬌對此更是一無所知,他也就姑且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著傅開朗往定邊軍跑一趟了。
吐蕃的氣候似乎比雲南郡的要糟糕,只不過一年多沒見寧王,許清嘉再見到他,只覺得他面色黑紅,眼眶深陷,目光深邃專注,帶著一種噬人的氣勢,似乎人還沒從戰爭狀態中緩過來。
傅開朗原是皇后親侄,與寧王殿下雖然算是舊識,但因分屬不同陣營,實在是難以親近的得起來。略微寒喧幾句,便表示自己要看著民丁卸貨,就由許清嘉陪著寧王聊一聊好了。
傅開朗一走,寧王就鬆懈了下來,與許清嘉問及小貝,面上便微微帶了些笑意。
談到孩子,許清嘉的情緒也鬆緩了下來,還特意將自己帶過來的小貝近期學的畫,與抄寫的課文給遞了過去:“知道下官要來勞軍,小貝高興了好幾日,說是要讓父王瞧一瞧他寫的字跟畫的畫。精挑細選了幾幅讓帶過來,囑咐下官一定要親手交到殿下手裡!”
那孩子對寧王純然一片孺慕之情,端的讓人感慨。
許清嘉與寧王聊著孩子,心中不由想到,寧王雖然貴為皇子,因為皇權卻不得避走邊陲十幾年,妻妾都留在京裡,妻不妻夫不夫,父不父子不子,說句不好聽的,就連個正常點的天倫之樂都享受不了。
而他家老婆身上,似乎有一種讓人覺得溫暖的力量。也許這正是吸引寧王殿下的原因。
想任何一個沒辦法正常享受天倫之樂的男子,在見識到了別樣的溫暖,不動心才怪。
許清嘉此次前來,還見到了高正。
高正顯然也沒想到能夠見到雲南郡的官員前來軍中勞軍,先是與外面的傅開朗打過了招呼,略微聊了幾句,聽得許清嘉在寧王帳中,便笑著衝了進去,“許老弟——”見寧王坐在上首,忙向寧王行了個禮,這才與許清嘉廝見。
許清嘉見他兩頰脫皮,面色跟寧王殿下一樣了,人卻十分精神,而且說不上他哪裡有變化了,但瞧著就是跟過去不一樣了。
“高大哥這是……立了功回來了?怎的瞧著滿面春風?”他不過瞎猜,見高正在寧王面前手腳都帶了幾分侷促之意,“哪裡哪裡!我就……就砍了個吐蕃高官……”
這就是立功了!
許清嘉都替他高興:“等我回去了,定然讓內子將此事告之嫂夫人。自你走後,嫂夫人好多次都上門向內子哭訴,不怕大哥笑話,內子有次都說,恨不得派個人將你從軍中拉回去安慰嫂夫人,再讓嫂夫人哭下去,她都要瘋了!”
寧王聽到此話,目光之中頓時帶了笑意。
想來,以那個婦人的性情,忍痛都比看別的婦人哭哭啼啼來的容易吧?!
許清嘉眼風裡掃到寧王的微笑,便住了口,不再提胡嬌。
高正沒想到自他走後,自家娘子竟然傷心至此,他從前在女人堆裡打滾胡混,無數次惹的高娘子傷心,自己倒不覺得什麼,如今在軍中搏命,好幾次險象環生,只以為要葬身在吐蕃了,哪知道後來還是活著回來了。聽到家中妻房如此記掛著他,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人要鬼門關上走過一遭,必定也有許多不尋常的感悟。他感動之下頓時喃喃:“我以後……再也不納妾惹她傷心了,以後都好好待她!”
原本只是情有所感而出的一句話,沒想到許清嘉立刻撫掌而笑:“這句話我記下了,回頭就讓內子去告訴嫂夫人!”
把個高正臊的幾乎臉都要沒地兒藏了。他自詡風流倜儻,卻在別人面前講出這等蠢話來,講完了雖然惹的許清嘉與寧王都大笑了起來,可是大約是這大半年來掏心窩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