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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理虧,低聲道,“興許是那酒肆老闆娘使了什麼迷魂術呢!”
陸離不做反駁,他看了一眼窗外春光,問,“姑娘喜歡什麼顏色?”
初見的神經大條,竟也沒理會陸離突然換了話題,她眼光一掃,便指向驛站外的鵝黃野花道,“那種顏色就很好看。”
“如此,倒是省了許多麻煩。”陸離站起身來,慢慢踱步到外頭,折下一片鮮嫩的花瓣,朝它吹一口氣,爾後陸離看了一眼蹲在驛站中伸著脖子偷看自己的少女,道,“初見姑娘,勞煩伸手。”
他話音一落,忽有一陣清風吹來,那花瓣便朝初見飛去。初見下意識去接,哪知花瓣一落手便沉了許多,連觸感都變了,一個不經意的眨眼後,手中哪裡還有什麼花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鵝黃色的襦裙。雪白的交領,蛤粉的束帶,剪裁簡單,縫製精細。布料上蔓延著一種彷彿是花瓣脈絡的淺紋,細細一聞,甚至能聞到花朵清新的香味——這件衣裳,竟是用春花變作的麼?
初見頓感不可思議。
“你好好梳洗一番,在下再同你見那酒肆老闆娘。”屋外那一身白衫的男子很是體貼地為她掩上門。
“你等一下!”
“姑娘還有何事?”
隔著一道破舊的木門,那少女的聲音竟突然變得怯生生的,陸離也不催,耐心地等待著,磨蹭了半天后,初見才道,“那個……這套衣裙,我買不起……”
她將身上幾件粗糙的首飾典當了些銀兩,去山下的鎮子裡買了筆墨紙硯後就什麼都沒了,現在的她,從身心上來說都是個不折不扣的乞丐。
門外的男子低著頭,迎著微風,聽了她的話後,竟眯起眼睛,笑得十分歡暢,“姑娘想到哪裡去了,這套衣裙是在下送的,怎會向姑娘要銀子呢?姑娘先在這裡稍等片刻,在下有一些瑣事,去去就來。”說罷,他也不聽門內初見哇哇的懊惱聲,提起步子來,沿著小道緩緩離開了。
他曾經太過輕視世人了,他本以為,上古之時高高在上的他一手掌控了人世興衰變幻,自然也是無比了解他們的——這些女媧大神不經意創造出來的卑微生命,脆弱,命短,卻集齊了所有醜惡。他曾以心包容萬千世人,卻最終換來一個在誅仙台上被劈得白骨盡現的下場。
他以為自己再也無法真心庇佑這些浮生世人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又慢慢接受了他們呢?
甚至,願意以曾經那種平靜祥和的心態來佈施這種奇妙的生靈——這算是修行更進一步了吧?
這樣無知無覺地想著事情,陸離的腳步突然一止,爾後他抬起頭來,看著頭上那方古老的木製匾額——他已經來到了初見所說的那家詭異酒肆前。
這是一家平常的酒肆,兩層的小木樓,似乎已經存在了很多個年頭了,柱子裂開了小縫,白色的土牆也已經蒼黃斑駁了,就連那雕刻著萬字花紋的窗戶,都掉漆剝落了,從那古老的窗欞外看進去,只見裡頭人影稀疏,此刻已是午後,倘若這家酒肆坐落於一個繁華的集市街道中,酒招飄飄,酒香四溢,定如其他家的百年老店一般,安靜平和,行人漫步走過,也許會有一些貪杯的人禁不住這酒香的誘惑,走進來要兩杯好酒淺酌一下,以圖快些度過這漫漫午後。
而這家小店,縱然建得再是普通,坐落於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也足以叫路過的人感覺詭譎恐怖。
——這家酒肆沒有名字,那匾額上,空空落落,不見一字。
見此情景,陸離卻是鬆開了眉頭,果然,這盜人記憶的“精怪”是他的老朋友了。
“四娘,百年不見,別來無恙。”
此番那風情萬種的老闆娘正撐著下巴倚在櫃檯後邊,另一隻手無聊地撥弄著算盤,聽到店外那溫文的聲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