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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來就來!”銜蟬一聲應和,末了還不忘提醒道,“餵你們幾個,小心別撒了‘早生貴子’!”
“知道啦,小心著呢。”少女們笑嘻嘻地應付著,放下門簾,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地走遠了。
銜蟬扭回身來,朝老人甜甜一笑,推著她的竹輪椅,“那我們這就走吧。”
老人不明所以,“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參加婚宴呀。”
“誰的婚宴啊?”
“晏安公子與程螢小姐的婚宴呀。”
銜蟬話音未落,他們已經走出了房門,就見外頭天色已暗,滿架的藤蘿枝條上掛滿了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燈籠光線溫暖昏黃,將一切都照得那樣不真實。
老人看見有許多人自一處不常開啟的偏門外走進來,提著賀禮,有說有笑地走進不遠處的正廳中。
“姑娘,他們都是誰呀?”
“老夫人,那些都是參加婚宴的來賓。婚宴嘛,總是要人多才熱鬧喜慶呢!我這就推您進正廳去!”
一老一少跟隨著其他賓客,一起進入了正廳中。
——熟悉的大堂不知何時被佈置一新,此刻一片硃紅豔彩,鑿井處垂著五彩花球,堂前掛著鴛鴦和鳴的綢緞畫,在前頭的高几上排放著一溜果子,並著兩根紅蠟燭。
這一切分明是喜堂的模樣。
喜堂門口處來往著方才那幾個捧著“早生貴子”的四個同胞姑娘,每個姑娘手提一個小竹籃,見有客人來便從籃中抓一把喜糖塞入客人手中。看老人和銜蟬過來,便嚷著讓客人們空出一條走道來。
“老夫人來啦,你們都讓讓呀!”其中一個小姑娘在為老夫人開路的同時,還不忘朝她懷中塞一把喜糖。
安置老人坐定之後,四個姑娘又熱情地上了熱茶與果子。
老人許久不見如此熱鬧的場景,有些發懵,她是個善良寬厚的老人,即便不知所措,仍舊帶著笑意任她們手忙腳亂地折騰。
忽然有嘈雜的笑聲與腳步聲自門外傳來——有許多衣著各異的人,老人、青年、女子乃至孩童,每個人起著哄,簇擁著一對新人走入喜堂來。
老人不認識其中任何一個人,但她注意到,在那些賓客的脖頸或是手腕等處,竟像推著自己的少女那樣,皆套著數個銀環,銀環花紋不同,數量各異,皆是叮噹作響,光澤無瑕。
有司儀高喊一聲,“新人到——”
而那眾人歡呼祝福的新人,男子一身黑色滾紅邊的長衫,正一臉微笑地用一根紅綢帶牽著新娘小心翼翼地走進門來。
人群之後的老人看著那張臉,愣在當場。
多少年了,當她已經垂垂老矣、風燭殘年時,他卻還是那樣風華正茂,英姿勃勃。
——小晏,那新郎竟是她的小晏。
縱然記憶已經模糊,但當再次見到他時,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是軍人的緣故,他的背總是筆直的,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很好看,有一種清澈灑脫之感。
她曾經心心念念要記住的人啊。她堅守了一生的諾言,年輕時不顧一切的抗婚,年老時用剪子在手腕上刻下的名字……她如螻蟻一般在亂世中活了下來,褪去尊嚴和驕傲,只為了能等到他。
她的小晏,她思念了多年的良人,真的沒死。
此刻晏安眼中只有那嬌小的新娘。沒有冗雜的禮儀,在司儀略顯生疏的喊聲中,以天為媒,以地為證,三拜後,新郎揭開了新娘的喜帕。
喜帕下是少女羞澀的臉,她低垂著眼眸,長睫打下陰影,杏目朱唇,粉白麵頰。
那與年輕晏安一模一樣的新郎先是一愣,他的視野中,對面並不是程螢,而是那個有著兩個小梨渦的熟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