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和她吵得面紅耳赤的小紈絝,如今這副內斂沉靜、叫人捉摸不透的模樣實在是令她心裡打鼓。因為她發現,她看不懂他了!
這三月對她來說就是平淡無奇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但或許於他而言,歷經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挫折,乃至於把他生生從一顆頑石磨成了一塊璞玉。
想著想著,水玲瓏闔上了眼眸,呼吸漸漸均勻,在他懷裡甜甜地睡了過去。
千禧宮的月華殿內,水玲月百無聊賴地打著絡子,順帶著打發大把大把的閒暇時光,萬歲爺寵她不假,夜間時常會來留宿,但漫長的白天她要如何度過?皇宮大,但處處陷阱、步步驚心,尤其她這種位份不高又佔盡皇恩的。吃了幾次小虧後她再也不敢隨意在宮裡溜達了。
只是,終日悶在千禧宮內,偶爾與吉容華聊聊天,或者與梁貴人拌拌嘴,時間久了,也無聊得緊。
“娘娘,尚書府來的信。”躬身步入房內的是從尚書府帶來的丫鬟司喜,她的聲音很小,恰好能讓兩個人聽見。
水玲月剛要伸手去接,便瞥見門口露女官的裙襬一晃,她嘴角抽了抽,按耐住不悅,啟聲道:“露女官在外面嗎?”
露女官聞言,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進來,笑盈盈地道:“娘娘吉祥!”
她入宮不足半年,尚未培養出自己的心腹,殿內的宮女、太監都是直接從上邊兒撥下來的,保不齊其中便有皇后或者各大宮妃的眼線。水玲月笑了笑,道:“本宮突然很想吃荔枝,聽說皇后娘娘發了話,誰愛吃荔枝便直接去未央宮領,你且去找章公公領些回來吧!”
露女官的眼神一閃,餘光自司喜垂下的寬袖上一掃而過,隨即溫和地說道:“回娘娘的話,今早鎮北王府的世子妃要入宮給皇后娘娘請安,旁人不便打擾,奴婢下午再去,可好?”
水玲月的嘴角又是一抽,她怎麼忘了這一茬?昨兒水玲瓏大婚,她還送了些賀禮的!水玲月深深地看了面容沉靜的露女官一眼,笑容不變:“這樣啊,可本宮就是想吃點兒甜的,你去御膳房領一碗甜湯吧!”
去御膳房跑腿兒何必非得叫上她這個正七品良侍?分明是想支開她。露女官低垂著眉眼道:“是!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露女官走後,水玲月放下手裡的絡子,拆開密封的信件一看,瀲灩秋瞳裡便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嘲弄:“秦芳儀是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居然讓我伺機替平南王府求情?最好能巴結一下位份高的宮妃,需要多少銀子尚書府出!”打算把她嫁給一個六十歲的糟老頭子時怎麼沒想到她是她的乖女兒?如今伏低做小是不是太遲了些?!
司喜是高媽媽從周家挑給水玲月做丫鬟的,她的老子娘都不在尚書府,自然不受秦芳儀的掣肘,司喜皺眉道:“娘娘您這個節骨眼兒上可千萬不能犯錯!水貴人那邊還有一個多月便要臨盆,宮裡眼紅那孩子的妃嬪多的去了,萬歲爺下了旨不假,您成了眾矢之的也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您絕不能丟給她們一個治您的把柄!”
水玲月眸光一轉,冷聲道:“我又不是傻子!這個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司喜的頭皮一麻,忙福下身子,誠惶誠恐道:“奴婢多嘴了,請娘娘恕罪。”她怎麼可以忘了?眼前的女子已不是從前那個時刻警惕的庶出小姐,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寵妃,心氣定是較以往高了許多的,不,或許不是她沒意識到這個區別,而是有些有恃無恐,畢竟她是主子唯一的心腹。
水玲月的眼底閃過一絲慍怒,要不是看在她是宮裡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的份兒上,就憑她幾次三番像個老婆子似的告誡她,她早打爛她的嘴了!雖然,她講得很有道理。
忠臣往往都是不討喜的,因為他們太直白,說好聽點兒是為主子考慮、兩肋插刀,說難聽點兒是自以為是,完全沒把主子的尊嚴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