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儀要了兩個廂房,一個給水三、水四、水五,一個給她和水玲瓏,不為別的,就為給水玲瓏補個妝。花紅和葉茂根本插不上手,秦芳儀便讓她們哪涼快哪兒歇著去,待會兒見人時便讓畫意陪在水玲瓏身側。
“行了,去如個廁,爾後隨我去拜會一下幾位夫人。”秦芳儀說得極為隱晦。
這是怕她被嚇尿了?好吧,在秦芳儀眼裡,她就是山裡長大的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恭房在臘梅園後方,不算太遠但也絕對偏僻,水玲瓏穿過馥雅含香的臘梅園,直直地往恭房走去,誰料,剛走了幾步便聽見了一陣非常不合時宜的吵鬧聲。
“你放開我,你瘋了不成?這裡是寺廟!”一名容顏嫵媚,約莫二十三、四的年輕女子壓低了音量吼完,推開了抱住她的男子。
那男子身型健碩、膚色古銅,與女子華麗的穿著相比顯得格外寒酸,他被推開,不由地怒了:“怎麼?你也有覺得丟人的時候?跟老子在一起很丟人,嗯?拋夫棄子給人做妾你他孃的就不嫌丟人?”
女子渾身一顫,左顧右盼道:“你……你不要胡說八道,我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侮辱我的清白……”
“薛娟,你夠了!兒子每天晚上哭著喊孃親,你知不知道?三個月了,我連家都不敢回,生怕他問我怎麼沒把孃親帶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很努力地在賺錢了,走,跟我回去!”男子掐住薛娟的手腕,薛娟大驚,一腳踹了他的胯下,男子痛得趕緊鬆手捂住了下面。
薛娟趁機開溜,可她大抵是真怕了,竟一時慌不擇路往男廂房的方向跑了起來,結果,還沒走多遠便迎上了一道墨色身影,儘管隔得有些距離,但稀疏的花瓣間,水玲瓏隱約可見他白皙的膚色和剛毅的輪廓,甚至那微微顫動的睫羽,濃密而捲翹,粉飾著璀璨瀲灩的眸子,乍一看,如嬰兒大眼般鋼藍清澈;再一看,又如鬼魅魔瞳般戾氣四溢,真叫人琢磨不透。
就在水玲瓏略微出神之際,薛娟也即將撞上他,只見他忽而拔出寶劍,一招削落了女子的頭顱,再腳尖輕點,退離數步避開了噴泉似的血柱。
一顆圓溜溜的頭顱帶著死不瞑目的表情不偏不倚地滾到了水玲瓏腳邊……
諸葛鈺把帶血的劍扔到了長隨安平手中,爾後不帶一絲罪惡感地跨過地上的無頭屍,也往恭房走去,彷彿他剛剛砍的只是一顆小白菜。
水玲瓏無語,就算人家耽誤了你上茅房,你也用不著砍了人家腦袋吧。可這人是誰?她前世好像沒見過。
男子這時終於回過了神,哭喪著道:“你……你……你怎可以胡亂殺人?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諸葛鈺止住腳步,睜大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驚愕地道:“嗯?你不是恨她拋夫棄子麼?我殺了她你應該高興啊,你哭什麼?”
男子痛心疾首道:“你……你……你不可理喻!”
諸葛鈺仰頭,思索了片刻,又低頭看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一邊怪她又一邊捨不得她,對嗎?那我好人做到底,安平,送他上路。”
話音剛落,安平持劍刺穿了男子的心臟。
水玲瓏滿面黑線,爺,你情商為零啊!
諸葛鈺繼續前行,和水玲瓏擦肩而過時,一股強大的威壓迎面撲來,如泰山壓頂,亦如瀚海層疊,時間悄然靜止,耳旁彷彿可聞空間寸寸凍結的聲響,水玲瓏本能地要想要屈下雙膝,但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又挺直了脊樑骨。
諸葛鈺濃眉微挑,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以為誰都做得了本世子的劍下亡魂?本世子只殺漂亮的女人,顯然,你離那個標準還很遠。”
水玲瓏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她側身,莞爾一笑:“世子爺,我不愛吃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