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光寒抬手看了下時間,又望了望天邊的雲,“我帶你去個地方。”他牽著我的手,穿過林蔭小道,問路邊士多店的老闆借了輛摩托車,買了一瓶玉冰燒。他把一頂白色的女士頭盔戴在我頭上,自己戴好頭盔,發動車子,疾馳而去。
“我們去哪兒?”他把車開得飛快,我感覺自己要飛出去,那脫離的地球的快感一陣陣襲來。
他側頭,大聲喊道:“抱緊我!”
我依言,抱住他結實的腰腹。
車子出了小鎮駛上一道堤壩,堤壩上開滿了紫色的花,一片一片如煙似霞。堤壩下一汪碧綠的水庫,藍幽幽,好似一滴眼淚。
謝光寒將車子停在堤壩上,從後備箱裡取了那瓶玉冰燒。拉著我的手從堤壩上慢慢地下到壩底下。紫色的野花間,立著一塊蒼灰色的墓碑,墓碑上寫著“先考謝言殊先妣王蔓之墓”。
他蹲在墓前將那搖曳的野草,一根根拔掉。擰開瓶蓋,將那瓶玉冰燒倒了半瓶在墓前。
“是你爸爸媽媽……”我將手上一束紫色的花擺在墓前。野花搖曳,和風習習,空氣中飄浮著一股濃郁的酒香。
“那年我父母去香港旅遊,在太平山,兩個未成年的中學生駕車從山上衝下來,他們當場殞命,坐在副駕上的女學生也死了……”謝光寒坐在墓碑前,面目冷清。
“謝光寒。”我站在風裡,周圍一片燦爛的紫。
這個男人,自己身處泥淖之中,卻妄想拉我一把。
“謝光寒。”我蹲在他身側,手扶在他的膝蓋上,“你看那汪水庫,像不像一滴眼淚?”我揚著臉望著他,“小時候我住在外婆家,外婆家有一條河叫青蘿灣,十歲那年我掉進河裡,我不會游泳,要不是陳煙救了我,我就死在那條河裡了。河水很冷,冰冷刺骨。他雖然救了我,但很長時間裡我都還在那條河裡浸泡著,可能,我把靈魂丟在那條河裡了。”我的手指冰冷地落在他的膝上,像飛累了的白色小鳥。
“三歲那年,我媽媽拋夫棄女,一個人坐火車南下,便再也沒有回來。從幼兒園起,別人就跟在我屁股後面喊我野孩子。”我苦笑著,“你知道嗎?對於小城的孩子來講,那是一種恥辱。還有……我極在意的人,就那樣死在我面前,他媽媽說,是我害死了他。”想起陳塵,隱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決堤的水,怎麼也攔不住。
謝光寒,這樣子糟糕透頂的我,怎麼配得到你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