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圈。”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不說話,腳踝依然疼著,膝蓋上露著粉色的傷口。
“那鋼筆……朋友從國外捎來的,太秀氣了,不適合我用。”他沒話找話說。
“謝謝。”我看著窗外流螢一般閃爍的路燈,脖子裡黏乎乎的汗水弄得我極不舒服。我其實,想回家,衝個熱水澡,死了一樣地睡一覺。但,肚子是真的餓了。
羅記的大招牌下是迷離的燈光,謝光寒推門而入,裡面沒人,燈光如雪。那幅烏亮的字掛在雪白的牆上。
謝光寒走向前臺,前臺小姐笑得明媚。
“謝生,晚上好。”
羅衾寒從廚房走了出來,白襯衫,白色圍裙,額前一縷頭髮垂下來,蓋住半邊烏黑的眉。
“萬小姐,來了。”羅衾寒走了過來,“大寒點的砂鍋粥,沒那麼快,到茶室來坐坐。”
我點頭微笑,跟著他進了那間禪意十足的茶室。
房間是方方正正的,被一道絹制木屏風一隔為二。牆是素白的,只掛著一幅畫,寥寥數筆,菩薩低眉。牆角放著一張小几,几上擺著一隻天青色美人觚,裡面插著枯荷三枝。幾邊立著一尊菩薩立像,極瑩潤極雪白的漢白玉雕像。
中間木質小方桌上擺放著白淨的茶具,四下邊圍放著明黃色蒲團,蒲團上繡著金燦燦的蓮花。
羅衾寒脫鞋上前,在臨牆的小木櫃裡取雙灰色棉拖,放在我面前。我蹲著換鞋,羅衾寒望著我紅腫的腳,漫聲道:“怎麼弄的?”他見我不說話,徑直走到桌邊,跪在蒲團上,提起茶壺,倒茶,“剛泡的梔子花茶,嚐嚐。朋友從老家採來的,今年的新茶。”他將一杯熱茶推到我面前。
嫋嫋的清香撲鼻而來。
熟悉的茶香。
悠遠綿長。
我捧著茶杯,慢慢地呷著茶。直勾勾地盯著那尊被供奉在牆下的佛像,這佛像雕工精細,線條流暢自然,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便會活過來一般。
眼角刺痛,像進了玻璃碴。
我不是信佛之人,卻始終逃不過衪交織的目光。無論我走到哪,衪都在那裡。
謝光寒捧著一隻醫藥箱踢掉鞋子走了進來,將藥箱放在桌下地板上。拆開棉籤蘸了紅藥水輕輕塗抹在我破爛的膝蓋上。
羅衾寒起身,從衣袋裡掏出手機,笑著,“厲塵揚幹嘛去了?”
謝光寒不搭理他,從藥箱裡翻出一罐雲南白藥噴霧,看著瓶底的保質期。
“你這東西放了多少年啊?都要過期了。”謝光寒抱怨著,將那雲南白藥扔回藥箱,爬起來。
“你幹嘛去?”羅衾寒站在門外探頭進來。
“買藥,都要過期了。”謝光寒穿好鞋子。
“嘖嘖嘖。”羅衾寒抬腳給了他一腳。“今天剛到一批沙糖桔,叫小葉去冰窖取兩箱來。”
很快那漂亮的臺前小姐端著一盆鮮豔的沙糖桔過來,橙色的桔皮上沁著晶亮的水珠。
“剛從新會運來的桔子,可甜了。”小葉笑得眉眼彎彎。
我心中一寒,看到那樣一雙眼睛,莫名想起昨晚那不懷好意的女人。
拿起一隻桔子,表皮光潔,沁涼。剝開皮,露出瑩潤的果肉。掰出一瓣放在嘴裡,慢慢地吃著,汁水四濺,唇齒生津。
生活有時候確實需要一點甜,我認認真真地吃著桔子,唇邊沾染著甜滋滋的果汁。
門外說笑聲和腳步聲清晰地傳來。
厲塵揚挽著謝光寒的肩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年輕漂亮的女子,細長眉眼,臉白若瓷,烈焰紅唇,耳畔盪漾著瑩亮的珍珠耳環,鵝頸上掛著同款珍珠項鍊。上著白色襯衫,下身一件高腰長褲,衣襬掐進褲腰裡,纖腰楚楚。
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