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笑眯眯地望著我。
我躺在床上,蓋著白色的色被子,陌生的房間,熟悉的臉。
天光大亮。
我瞪著他,警惕地按住被子,“你……你……我怎麼……這是哪裡?”拉起被子,看了一眼,呼,衣服都還在。只是,這卻不是我的衣服。這睡衣,絲綢的,蕾絲花邊,真是誇張至死。衣服上有淡淡的薰香。女人的味道。
我皺眉,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的衣服。
“你忘了嗎?昨晚你打不到車,就上了我的車,我送你回來的。你在車上睡著了,我不好吵醒你,只能把你送到這了。”顧平生一身素白,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昨晚下雨,你衣服都溼了,怕你著涼,就給你換了乾淨的。”他笑著,端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口。
“顧平生!”我好恨啊!
我冷著臉,掀開被子趿起拖鞋就走。
“生氣啦!”他一把拉住我,笑道:“張媽給你換的啦!”
我定在那裡,環視著那房間。房間裡一張大床,一張沙發,一張木幾,一隻花架,上面擺放著一盆綠植。沙發上凌亂的攤著一團薄被,一隻棕色抱枕。
他昨晚就睡這沙發上?
“張媽沒來得及收拾房間,我只好將就一二。”顧平生彎腰收拾沙發上的亂攤子,將薄被鋪平摺疊好。
“還好,你睡相很優雅,不磨牙,也不打呼嚕,挺好的。”他笑著。
我咬著唇,看著他拉開門洗手間的門,“洗漱吧,早餐都好了。”
我帶上洗手間的門,白色洗臉檯上放著沒有開封的牙刷、牙膏。
“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請放心用。”顧平生站在門外。
“顧平生。”我靠在門上,拉扯著手臂上絲滑的綢衣,“把我的衣服還給我,這是什麼女人的衣服,我不要穿。”
許久,他才哼了一聲,“扔了,你不願穿,脫了也無妨!”腳步聲,遠去了。
可惡的男人!我恨恨地望著鏡中臉色蒼白的女人。她的心裡早已千瘡百孔。橘黃的燈光中映出那張瑩白的臉,他笑得極好看,眼睛烏黑,鼻樑高挺,髮絲柔軟地覆在額上。
寧寧。寧寧。
他喃喃道。
滿眼柔情,可坐在病床上的他卻冷若冰霜,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甚至隱約透露著輕蔑的神色。
我日夜不眠不休地守著他,換來的卻是這樣不堪的禮遇。真是諷刺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討厭的傢伙!我抬手一拳捶在那張臉上,晶亮的碎片濺得四下都是,有一片堪堪從臉邊劃過。
手指一片嫣紅。
臉上有血流下。
我感受不到疼痛,心已經麻木了嗎?血滴在地板上,悄然無聲。
門被撞開。
顧平生站在門口,看著洗臉池裡滿是碎片,鮮血四溢,地上都是血。
我抱著受傷的手,靠在洗臉檯上,面無表情。
“你瘋了嗎?”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檢視著上面的傷口,開啟水龍頭,將那隻流著紅色液體的手掌放在冰冷的水下衝刷著,抓過架子上的毛巾將手裹在裡面,緊緊地抓住。
“抓緊,我去拿藥箱。”他跑出門外,大聲嚷嚷著,“張媽,張媽,藥箱呢?拿藥箱上來!”
我抱著手,垂頭喪氣地回到房間,坐在沙發上。
這才,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痛感,從指關節處傳來。
唉,我居然這麼討厭他,直接就給了他一拳!
如果他此時就在我面前,我大概也會親自給他一拳!
愛愈切,恨愈深。
我拉開毛巾,看著那些碎小的傷口。
我真的是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