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們試試好不好?如果,如果你愛上了別人,我會鬆手。但是現在,你不要把我推開,好不好?”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陳煙,柔弱、絕望到要碎了一般。
我的眼淚落在他手背上,濺起水花,那憂傷瞬間把我淹沒。
我掉頭便走,捂著心口。
那樣卑微到塵埃裡的陳煙,讓我心疼,讓我心碎。
他本該是天高任鳥飛的陳煙,我不願意他一看到我就想起他死去的弟弟。我不願意他永生永世都活在那一團漆黑如夜的陰影裡。
陳煙。陳煙!
我也不願意永生永世都活在那一團漆黑如夜的陰影裡。
我孑然離去。
頭頂的榕樹掀起一片清涼,可我依然燥熱得無處躲藏。
九月的花城,依然像只大火爐。
我在士多店買了半打冰鎮啤酒,晃悠悠地走到了一棵大榕樹下面,一屁股坐到了樹下的石墩子上。拔開瓶蓋,大口大口地灌著冰涼的啤酒,那放縱的沁涼感從咽喉深處一直滑溜下去。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著一群老頭兒圍作一團在下棋。
這些老頭兒一個個都頭髮花白、滿臉皺紋,下起棋來卻格外認真,每一步都深思熟慮。搞笑的是,儘管他們年紀一大把了,可棋藝卻實在不敢恭維。我喝著冰啤酒,放肆地對那些老頭兒的棋路指指點點,嘲笑他們都是臭棋簍子。我喝完了整整半打啤酒,一肚子冰涼,和一肚子的不合時宜。在榕樹下迷迷瞪瞪地坐到天快擦黑,才踉蹌著走到路邊攔了輛車,狼狽地爬了進去。
“回家。回家。”我倒在後座迷迷糊糊地對那司機說。
我的家在遙遠的c城。
那裡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我卻逃離了故土,把根,留在了花城。
車窗外的光影斑駁且迷離,夜色闌珊。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像一葉扁舟,在水面上不由自主地飄搖。沒有依附,如無根飄萍,不知道要飄向何方。伸出手臂,緊緊抱住那人的脖頸。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花香撲鼻而來,我吸了吸鼻子,好香。心曠神怡,如痴如醉。抬起沉重的眼皮,視線迷離中,看見了眼前高挑帥氣的男人。
他蹙著烏眉,黑髮覆額。高挺的鼻樑,映著雪亮的燈光。他攔腰抱著我,一步一步上了樓梯。
“美女,你是酒鬼投生的嗎?”他垂頭看我,眼裡的光燦若繁星。
我攬著他的脖頸,往他結實的胸前靠了又靠。
“在下王六郎,兄臺,能飲一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