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許不該來。
那些記憶狠狠地抽打著我的心。
“怎麼啦?”
陸織看著我臉色慘白地靠在門前的雕塑上。
我搖搖頭,跟著他走了進去。
展館很大,燈光璀璨。
一幅巨大的油畫掛在展覽廳的正中央,畫上一座古樸的庭院,飛簷翹角,白牆青瓦,門楣上掛著司馬第的牌匾,門前石獅肅穆,大雪紛飛,兩個小孩靠在石獅上,紅帽子,紅圍巾,小女孩兒笑吟吟地將手中鮮紅的柿子塞在小男孩嘴裡。遠處青山隱隱,有炊煙人家。
我一眼認出那畫中的女孩兒。
那是我。
幼時的我。
我也認出那畫中吃柿子的小男孩兒。
那是陳塵。
幼時的陳塵。
畫框邊上貼著白色的卡片,上面寫著非賣品。
整個畫展的主題,可以說是陳塵幼時在青蘿灣生活的印跡。他在青蘿灣待的時間並不長,那些舊時光影卻如鐫刻在靈魂中一樣,如此銘心刻骨。
除了畫作還有不少手工藝品,雕像。
有些作品上標著價格,有些貼著非賣品的標識。
“姐姐,姐姐,這個姐姐好像你哦。”
陸瑾瑜把我拉到一幅畫作前,那幅叫作《銀飾》的油畫靜靜地掛在一個角落裡,柔和的燈光照在畫面上。身材纖細的女孩兒,穿著一件白色的碎花裙,扎著丸子頭,髮髻上斜插著一支銀簪子,頸脖修長白淨,眼神明亮清澈,她好奇地趴在銀匠鋪子前出神地看那銀匠鍛造著一支銀白色的鐲子。她邊上站著的男孩子目光溫婉地看著她。
陸織看著我,白色碎花裙,黑色皮鞋,丸子頭,斜斜插著的銀簪。和畫上的女孩兒一模一樣的我。
邊上看畫的女生,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我去,是本尊呢!”
“哎,師兄就是好厲害啊!”
“好有意境,好美啊!”
……
我落荒而逃。
拐角處撞上一個男人,他一把扶住我,我仰頭看著那張臉,他的眼睛像擱置了一星河的璀璨,他身上熟悉的花香令人沉醉。
“萬寧,你怎麼了?手機也關機了。”
他邊上的女人,妝容精緻,一身高定西裝套裙,踩著鋥亮的高跟皮鞋,噴著芳香馥郁的香水,目光幽幽地,落在我身上。
邊上不停地有人跟她打招呼。
“monica!”
她優雅地回頭,揮手。笑容精緻。
“陳塵,開幕式馬上要開始了,我們走吧!”
monica拉著他的手,走了。
陳煙回頭,衝著我做了一個給我打電話的手勢。
我抱著自己,茫然地沿著牆根,毫無目地地漫步著。
這場展覽似乎和我有關,又似乎與我無關。
畫裡,畫外,已經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世界了。
我沿著雕像區,茫然地逛著。
陳煙的雕塑和他的畫作,竟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人家說字如其人,文如其人,畫如其人,雕塑亦如其人。
扭曲的肢體,破碎的表情,能看見形狀的痛苦,生死不離的糾纏。
他的雕塑讓人看見的只有痛苦和絕望。
而他的畫作,每一幅都那麼溫馨,那麼溫暖。
後來報紙上知名評論家給出的評價:“我好像看到一個靈魂的兩個面在痛苦地撕扯。”
評論家也有眼拙的時候。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一個靈魂,那是兩個靈魂。
畫是陳塵畫的,雕塑是陳煙做的。
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