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病人守著。他可能隨時都會醒過來。我在水果店買了水果,又跑去花店買了捧鮮花,是雪白的馬蹄蓮。
許諾推門而出,他康復得很好,沒事人一樣站在我面前,還將門掩上。
“萬寧。”許諾一眼看到提著水果隨身跟來的顧平生,滿眼疑惑。
“我去買了點水果,還有花。”我捧著花,指了指顧平生提在手上的水果。
“你來。”許諾一把拉著我的手,將我拖拽到走廊拐角處,表情怪異。
“怎麼啦?”我不解。
“那個人,是誰?”許諾問。
“顧平生,顧西辭的弟弟。”我平靜地道。
“顧西辭的弟弟?他怎麼……”許諾嘴角一抽一抽的,壓低了聲音,“他怎麼在這裡?”
“是他陪我來貴陽的。”我捧著花,往病房門口走去。
“萬寧!”許諾快步上來,攔住我。“他醒了。”
我心中一陣歡喜,抬手去拉門。
“只是,他情緒不大好。”許諾摸了摸鼻子,眼光閃爍。
情緒不太好是什麼意思?對,死裡逃生又是另一個不一樣的人生,情緒不好是很正常的。我安慰著自己。
我推開他,拉開了門。
顧平生提著水果籃子跟在身後進了病房。
“陳……塵……”我捧著那一捧雪白的馬蹄蓮,站在病床前,滿心歡喜,瞬間化作一捧冰雪。
他坐在床頭,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捧著鮮花的手顫慄著,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陳煙,毫無溫情可言,冷冰冰坐在被中。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好像我是個陌生人,好像我無足輕重,那眼中甚至盪漾出一絲冷冷的厭惡感。
“陳塵,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許諾輕嘆一聲。
我茫然地站在他面前,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變得如此冷漠。
十三個日日夜夜,我不眠不休地守著他,只盼著他醒來時第一眼便瞧見我。
佛祖應了我的祈願,他醒了。
我噙著眼淚,望著他,淚水轟然跌入懷中雪白的花瓣上,又滑落在地板上。
“出去!”他低頭,斥道。
每一個字,都冷冷地敲在我的心坎上。
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那捧雪一樣潔白的花,千嬌百媚地從手中滑落,摔在塵埃之中。破碎的花瓣,像破碎的心。我後退著,一腳踩在那些花簇之上。
一地狼籍。
“阿寧!”顧平生大步上來,拉住我。
“……”我奮力推開他,奪門而出。
“萬寧!”顧平生追了出來。
我跌跌撞撞推開人群,跑下樓梯,穿著病號服的高大男子迎面撞來,我崴了一下,腳磕在臺階上。
“你是不是眼瞎啊?趕著去投胎嗎?傻x!”男人罵罵咧咧,凶神惡煞。
我蹲在地上,天旋地轉。
“嘴巴放乾淨點!”顧平生趕了上來一把扶起我,轉身揪住那人皺巴巴的衣襟。“給這位女士道歉!”
“是她……她撞了我……”那人戰戰兢兢。
我扶著樓梯踉蹌著下了樓。別人辱我、罵我,我全不在意。但是陳煙,哪怕他眼裡有一絲絲冷漠一縷縷厭棄,我都不能忍受。
他為何要如此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