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又救了我一次。
“等放暑假我教你游泳吧!”他扭頭望我。
“不遊!”我趴在他背上拼命地搖著頭。
“你別亂動,翻船了!”他緊緊地託著我的腿,費力地往前游去。
我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背上,心裡一陣酸楚。
這個男孩兒,他既然做了逃兵,為何又苦折回來?
“陳煙,你會不會扔下我一個人?”黑暗中,我凝視著他的眼睛,像凝視那最深的深淵,卻尋不到那個答案。
“不會。”他喃喃道。“永遠也不會,跋山涉水我都會來找你。”
……
早晨睜開眼睛,看到他歪坐在床頭,用一支鉛筆在紙上畫著什麼。天光淡淡地落在他臉上,朦朧似水。
“在畫什麼?”我拉了拉他的手臂。
“別動,你再睡一會兒,好嗎?我馬上就好。”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手中的鉛筆刷刷直響。
我爬起來,看到他畫紙上畫了一尊菩薩像,是書房裡的那尊。
“你畫這個做什麼?”我不解,俯身拾起扔在床頭櫃上的衣服。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他見我起床,這才看了我一眼,“你幹嘛去?”
“你忙你的吧!我跑步去!”我身上穿著他的白色t恤,做了個拉伸動作。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一把將我抱起,“等我一起。”
“放我下來!”我捶著他露著的胸脯,望著那雙眼睛,心突突地跳著。
“不放,讓我抱抱。”他擁著我靠在窗前,望著花園裡的景緻。
“這房子 ,是太舅公留給我的。”陳煙看著樓下的花園,“當初太舅公立了遺囑,待我畢業後才能搬進來住,所以,那時候我和許諾在學校旁邊租了個小房子住。”他低頭看我,眼睛裡盪漾著迷朦的水霧,我的臉已紅到耳根。我知他在講什麼,那日,我千里迢迢來美院,本是懷著緬懷的心境來探望陳塵留下來的遺蹟。結果,我撞破了他的秘密,也把自己交待了。
我一把推開他,“我跑步去了。”
秦媽已經起來了,她正在收拾客廳。廚房裡正煮著早餐。
“阿寧小姐,你早啊!”
“秦媽早安!”我衝她點了點頭。
“這麼早出去啊!”
“我去跑步。”我跑出了院子。陳煙也跟著跑了出來,一身白色運動裝。
“王六郎,你等等我。”他一陣風似地追了上來。
“你別再叫我王六郎了。”我嗔怪道,白了他一眼。
“萬六郎?不好聽。六郎,六郎,叫上去倒還順耳。人言六郎面似蓮花,楊再思卻以為蓮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蓮花也。”陳煙溫笑著,“我看是萬寧似蓮花!”
“我要嘔了。”我捂著臉笑起來,陽光落滿臉,落滿手掌。像銀魚一樣在身前身後遊動。
“以後我就叫你六郎了。”他長長的手臂挽著我的肩。
“不許叫,我不許。”我霸道地瞪著他,又給了他一腳。“我還沒給你起過外號呢!”
“那你可別客氣,叫我達令就可以了。”他嬉皮笑臉的半倚在我身上,一隻手托起我的臉,“六郎,該吃藥了。”
“陳煙!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氣咻咻地瞪著他,又捨不得動手削他。
“真生氣了?好好,我不逗你了。”他收起那副嬉笑的嘴臉,一本正經地道:“肚子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