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阿婆。”那白白淨淨的小男孩靦腆地接過那隻白瓷碗。
“跟阿婆客氣什麼?坐寧寧邊上去,炕上暖和。”阿婆笑道。
那小男孩扭扭捏捏地脫了鞋子坐在炕沿邊,阿婆拿了雙拖鞋給他,將他那雙溼溼的鞋子放在火爐邊烘烤著。
陳煙坐在方桌對面,埋頭吃豆腐花,烏黑的頭髮垂落下來,覆蓋住墨羽一般的眼睫。
“今天在阿婆這裡吃晚飯,阿婆做栗子燒雞給你們吃。”阿婆起身掀簾而去。
我一邊翻著手邊的書,一邊吃著那甜甜的豆腐花。
“你在看什麼書?”陳煙放下湯匙,拿起那本書,念著:“賈寶玉:‘好妹妹,千萬饒我這一遭,原是我說錯了。若有心欺負你,明兒我掉在池子裡,教個癩頭人吞了去,變個大王八。等你明兒做了一品夫人病老歸西的時候,我往你墳上替你馱一輩子的碑去。’”
我探身搶過他手裡的書,把書塞在枕頭下。
“人死了就死了,什麼都沒了,還會變成什麼大王八?”陳煙嗤笑不已。
“他只是那麼一說,你還揪著不放,黛玉死了寶玉都傷心死了。”我嘆息如煙。
“我要死了,你會不會傷心?”那小小的孩子問。
“說什麼呀?你怎麼會死?”我拿起手上的湯匙,在他頭上刨了兩下。氣得不行。
他抱著頭,看著我,笑得如此好看。
“那我要死了,你會不會傷心?”我梗著脖子問。
“你要是死了,我就出家當和尚去。”他咬著湯匙,頓了頓,改口道:“或者跟黃阿蠻做個道士,流浪四方也說不定!”
“呸呸呸!再亂說話、再亂說話!”我揪著他的胳膊,用力擰,再用力。
他吃痛不已,哀哀地叫著,好誇張好誇張。
我捧腹大笑。
年少不知愁滋味。
窗外雪花綿綿地下著。
……
“睡得挺香啊,養精蓄銳,明天要勇奪頭魁嗎?”
我猛地驚醒,蜷在沙發裡睡著了,懷裡仍抱著那幅畫。
厲塵揚俯身看著我,指了指嘴角。
我忙擦乾淨嘴角的口水。
“笑得那麼開心!夢裡撿到金元寶啦!”厲塵揚坐在沙發扶手上,拿過我手裡的那幅畫。“我怎麼看也看不出這畫有什麼好,你這麼當寶!”
“關你什麼事?”我搶過那幅畫,拖著椅子進臥室。
厲塵揚靠在門邊,看著我一腳踩在椅子坐墊上一腳踩在靠背上,費力地將那畫框往牆上掛去。
“掛一個和尚在臥室,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走了過來,拿過畫,掛在牆上。
他站在畫前,定定地看了又看。
“我還是看不出有什麼玄機。”那人自言自語,搖頭晃腦。
“出去啊,誰讓你進來的?”我把他推出去,“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又沒鎖門……”厲塵揚被我推著往門外走。
“誰說我沒鎖門?出去,你快出去!”我用力拽著他的胳膊,他卻死死地掰住門框。
“哎,你這女人,這是什麼待客之道?”他鬼叫鬼叫著。
我把他關在門外,他一下一下地捶著門。
“我是來通知你,明天下午的萬米環湖跑,改到2點半了。你行不行啊?”
我拉開門,看著他,“朝令夕改,是你們當領導的作派嗎?”
“我們非得這樣杵在門口說話嗎?”厲塵揚從我身後穿過門,溜進了客廳。
他四下瞎轉悠,最後竟轉進了盥洗室。
“大哥,你到底幹嘛啊?”我無語地站在門邊看著他。
厲塵揚站在洗臉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