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名的人!
陳塵逝去後被第一時間安放在了醫院的太平間,我在那個冰冷陰森的地方見到了那對被悲傷擊垮了的中年父母。
陳塵的媽媽張阿姨顫抖著趴在陳塵身上,他的爸爸陳叔叔微彎著身子,像一截老樹,老淚縱橫地看著他那冷冰冰地躺在冰床之上的小兒子。
人生在世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塵塵!我的塵塵啊!”
張阿姨發出母獸失了幼崽般的哀嚎聲,我的心被揪著吊在半空中。
“叔叔阿姨……”
我走上前,王二攙扶著我。
那房間的冷氣,令我寒毛倒豎!
張阿姨回頭看到我,迷茫且顫慄地問道:“你是……”
“叔叔阿姨,請節哀順變!我……我是……萬寧!”
我深深地鞠著躬,淚水早就把眼睛糊住了,我甚至未能看清楚,他的媽媽是如何滿懷憤怒地衝了上來,惡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的。
我甚至沒能感受到太強烈的痛感,只覺得臉上酥酥麻麻的。我淚眼婆娑、頭髮凌亂地望著那痛失愛子的父母。嘴裡一直喃喃自語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怎麼打人呢?
王二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他將我護在懷裡,那張阿姨依然發瘋地跳上來撕扯著我的衣衫。
“你賠我的兒子,賠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啊!”
那女人幾乎要癱倒在地,陳叔叔死死地拽著她。
守在門外的醫護人員見到太平間的情形忙進來勸阻,他的媽媽太傷心了,她幾乎是被人抬著出了太平間的。
陳叔叔一直撫摸著張阿姨的胸口,一直質問我:“萬寧,你告訴叔叔,陳塵為什麼突然來到了南城?他不是在花城上學的嗎?”
我哽咽到說不出話來,只有一件事情是我毫不費力就能做出來的。那就是哭泣。無聲地哭泣。
“唉,你們這些孩子啊!這是鬧哪樣啊?當年陳煙為了你要放棄上實高,在家裡鬧得不可開交,現在陳塵……陳塵……
……唉,我的兒子啊!”
陳煙為了我要放棄上實高?
這事我為何不知道?
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當年,陳煙冷冰冰地對我說,以後不必浪費時間幫他抄那些筆記了,他已經被實高提前錄取了。
我們的約定,在那個仲夏之夜就如同那一張張工工整整謄寫的筆記,被撕得粉碎消散在風中。
他為什麼又要放棄實高?
我不明白!
陳塵的遺體告別儀式上,一臉疲倦的陳煙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他在空中飛了近四十個小時,整個人都憔悴不堪,好像一片經霜的枯葉,從秋走到了冬。
“爸——媽——”
他和他的父母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一家三口哭成了淚人。
我站在那素白的花圈之下,遠遠仰望著他從異國他鄉攜帶來的悲傷。看著那如水的悲傷將他淹沒、把他掩埋,看著他手足無措地望著冰棺裡那張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悲痛欲絕!
“陳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