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被王二堵在校門口。
“阿寧!”
他拽著我的胳膊,那鐵鉗一樣的手掌,弄痛了我。
“寧你大爺!放手!”
我抬腳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今夜,我會記得你的眼眸
它跨山越海
填滿我的心房
我會記得九月的夜空
有嫋嫋青煙
繞滿生命的河床
王二委屈巴巴地望著我。
“你思春了?”
“你才思春!你全家都思春!”
我把沉重的書包掛在王二脖子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著校園,狂奔而去!
衝啊!
我像要去炸碉堡一樣激情澎湃。
我甩著手走進教室,陳煙已經坐在窗前,正讀著英語。我若無其事地甩了甩頭髮,從他身邊走過,將一道烏黑幽暗的影子投在他雪亮的衣衫上。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從衣袋裡掏出校門口買的肉包子,就著一盒牛奶,極淑女極溫文爾雅地啃著。
“今夜
我望見月亮
靜默地清洗她的傷
故作的鎮定
顫抖的雙手
多情的雙眸
是什麼讓你如此哀傷
我願意 拋下過往
在青苔上陪你 赤足舞蹈
今夜
……”
坐在後門邊的羅梵扯著他那公鴨嗓,聲情並茂地看著手掌裡的小紙條朗誦起來。
他居然抄了下來!
我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掉了滿地。
我大口大口地喝著牛奶,突然打了個大大的飽嗝,以示抗議。
這一整天,他們都在討論那首熱情、大膽、奔放的情詩。
只有王二像霜打的茄子,只有王二知道那神秘詩人是哪位思春少女的傑作。
我悄眯眯地看了陳煙一眼,他一臉平靜,波瀾不驚。
還好,還好。他完全不知道,他便是那表白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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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快地繞著東江跑圈,越過東江大橋,我在橋上停了下來,看著奔騰而去的東江水,心思縹緲。
因為當年中考體育有30分的分值,我這種外強中乾的女漢子,體育是絕對的弱項。為了這30分,我把一輩子的拼勁都使出來了。好在,每晚下了晚自習有陳煙陪我跑步。
那些無數個頭頂著星星腳踩著月光的夜裡,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跑第三圈的時候,陳煙停下了腳步,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子滿臉微笑地衝他打招呼。
“陳煙,你跑步呢!”
她的聲音很好聽,我的心咚咚直跳。
“嗯,沒事跑兩圈。”
他報以溫婉的微笑。
女孩兒在跑道邊停了下來。
“等你跑完了,我們一起回家吧!”
女孩兒將書包放下來,一屁股坐在書包上,眼神清亮地望著他。
陳煙滿頭大汗,微笑著。
我也滿頭大汗,微笑著。
“我樓上的鄰居,三班的。”
陳煙小跑著,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我不說話,快步跑起來。風從耳邊掠過去,兵荒馬亂的。我的心跳得更亂。
我認得那個女孩兒,她叫田婉兒,是三班的班花兼學霸。
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壓力。
我感覺身邊的男孩子,像一縷煙,好像轉眼就要飄走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和田婉兒一起離開了跑道。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