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試探(1 / 2)

我不知道在別人雙親的墓碑前表達自己無法收拾的傷感是不是一種失態。我知道,那個夜晚,我確實失態了。謝光寒緊緊地抱著我,他眼裡的疼惜,令我惶恐。我推開他,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為什麼如此憤怒?憤怒到渾身顫抖,憤怒到胃痙攣,憤怒到心碎。

他,憑什麼可憐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風揚起我的頭髮。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茫然,無措地,攥緊那隻沾滿泥巴的髮簪,踉蹌地離去了。爬上堤壩的時候,我丟了一隻鞋子,乾脆,把另一隻也丟在那裡。赤著腳走在滿是沙礫的堤壩上,腳上的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死不了。且死不了。

“萬寧!你別這樣!”謝光寒跑上來,拉著我的手。我的長髮飄在他的臉上,淚水模糊了雙眼。

“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差勁?我媽不要我了,陳煙也看不起我,他那樣看我……”我緊緊地握著那支髮簪,它的尖銳深深地刺進我的手掌。有液體溫熱地滴下。

“你很好,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真性情的女孩兒。有些人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你要讓他散在風中,跟著風往前走,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生漫長,還有大把大把美好的事情等著你。你幹嘛要把自己困在過去?”他抓著我的手腕,用力把那支髮簪從我手裡抽出來,上面沾染著我的鮮血,我卻感覺不到痛。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去他媽的!”他揚手將那支髮簪扔下堤壩,“永遠不要為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人不開心!上來,我揹你回家。”

我伏在他結實的後背上,在清冷的夜色裡飄浮。想起八歲那年,我出水痘,三哥揹著我去鄉下四處求醫。那時水痘是沒有疫苗的,只能靠自己的免疫系統硬生生扛過去。發燒,滿臉滿身起紅點,不能見風,就那樣嚴嚴實實地裹著,被三哥揹著去各處鄉野求醫問藥。我趴在三哥背上問他,我媽媽什麼時候才回家?三哥不說話,嗚嗚地哭著。我永遠記得那個男人灑在冷風裡的眼淚,透骨的涼。

謝光寒看我的眼神,像極了三哥。他眼裡沒有慾望,只有疼惜。

“三哥……”我趴在他的背上,喃喃著。我想三哥了。

天上掛著一彎淺淺的月亮。謝光寒走在淡淡的月色裡,他的影子亦是淡淡的。

“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他側頭看我,開始唱歌。

“月光光,秀才郎,

騎白馬,過蓮塘,

蓮塘背,種韭菜,

韭菜花,結親家,

親家門口一張塘,

釣條鯉嬤八尺長,

鯉嬤尾拿來食,

鯉嬤頭拿來嘗,

棟心拿來娶新娘。

……”

謝光寒慢慢地走著,一面唱著那繞口的歌謠。這首客家童謠原來還有這樣的歌詞。我趴在他的背上,流著眼淚,像個孩子一樣,慢慢地睡了過去。

我從來沒有睡得這樣安詳,像死了一樣,沒有夢魘,沒有亂七八糟的逃亡和尋找。連青蘿灣那一泓永遠清澈的水都乾涸了。什麼也沒有。沒有陳煙的嘆息,沒有陳塵破碎的笑容,沒有站臺上歇斯底里哭得斷了氣的小女孩兒,沒有拋棄與別離,沒有厭惡與輕視。沒有。什麼也沒有。

清晨醒來,被小鳥清脆的叫聲吵醒的。小鳥從院子裡的樹下掠過,在窗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淡淡的影子。我睜開眼睛,望見自己躺在紅色的被子裡,頭髮烏黑地散在枕畔。窗前的寫字檯上,謝光寒卷著一床薄被,側躺在上面,一隻手垂在寫字檯下。一張憔悴的臉,飄浮著細碎的陽光,那些光柱從窗外飄進來,在他身上跳來跳去,像透明的小精靈。

我坐在床邊,握著他修長的手指,將它們一隻只蜷曲著,又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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