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陽臺的花要搬進來嗎?”他撥弄著我的頭髮,一小縷兒卷在白皙的手指上。
“不管了,隨它去吧!別動,陪我躺一會兒。”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聽著雨打窗的聲音。
“好,我陪你。”他摟著我,將微燙的臉貼在他鎖骨處,微涼。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聲聲敲碎不眠宵。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孤燈夜夜傷寂寥!”我伏在他身邊,喃喃念著這首小詞。窗外暮色漸合,秋雨淅瀝。房間裡亮著昏黃的小燈,正合我此時的心緒。
蔣坦和秋芙的愛情,屬實打動過我。可惜秋芙命薄,三十多一點便棄蔣坦而去,只餘下他一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
陳煙摸著我涼涼的赤著的手臂,附在耳邊喃喃細語道:“放心,我們都會好好地活著的。”他的吻落在我的眼眉上,微喘著,滾燙的呼吸。那溫潤的唇不疾不徐像窗外的秋雨,綿綿地落下,落在我的眼上,唇間,耳畔,脖頸處,胸前……他動情地撫摸著我的熾熱的面板。像一個技藝嫻熟的工匠揉捏著他手裡的泥胎……
“陳煙,陳煙。”我顫慄地渾身滾燙地抱緊他,慾望如潮水,從他身上流淌而來,帶走了他,淹沒了我,如此洶湧澎湃,無邊無際……的快樂。
我貓兒一般叫著,那想象不到的快樂與痛感並存。尖銳的指甲,在他的後背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紅的劃痕。
我陷在那靈與魂剝離的快感之中,不能自拔。眼神迷離,嬌喘吁吁。仰頭望見他汗涔的臉,眉眼如畫。
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清越。他定住了,一動不動,終止了所有的動作,像一尊石像張開雙臂覆在我光潔的身體上。
“陳煙……陳煙……我要你……”我的頭髮,我的脊背,連同我的心,都被那綿綿的秋雨,打得溼透,如溼漉漉的青苔,泛著歲月的流光。
鈴聲還在響,執拗地,不肯輕易放棄地,一直,響著。
他嘆息著,伸手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掛了。繼續施予他的歡愉。
我平了平紊亂的氣息,將臉埋在他性感的鎖骨上。拉住被子蓋住光滑的手臂,“誰啊?”
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催命符一樣的鈴聲。
“我接個電話。”他披衣而起,接了電話,進了洗手間。
“媽,什麼事?”他的聲音淡淡的。
我只覺得脊背上一片冰冷,內心的火熱,瞬間冷卻下去,緊緊地將自己裹在柔軟的被子裡。
那女人仇視的眼神,如利劍,分分鐘將我撕作碎片,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始終認為,是我害死了陳塵,我是害死她兒子的罪魁禍首。
可我的傷心未必就輕於她少於她。
我花了數年時間,也不能從失去陳塵的陰霾中走出來。
迷迷茫茫醒來時,已深夜十點。枕畔空無一人,只殘留下一縷淡淡的獨屬於他的味道。
他走了?我茫然地打量著那飄忽的窗簾,那朦朧的夜色。摸了摸額頭,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起來沖涼,水霧朦朧之中,望著鏡中面目模糊的自己,聚不攏的憂傷頃刻將我淹沒。
不知道,陳煙的媽媽跟他講了些什麼。
感覺自己像個可惡的小偷,不經意間就偷走了她的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