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上了飛機。
我摸出手機來,有他的簡訊。展開一看,嘴角上揚。
“我的小懶貓:看資訊的時候應該是醒了。飛機馬上起飛,一個半小時左右我就到貴陽了。得空量量體溫,如果溫度下去了,藥就不用吃了,多喝熱水,空調不要太低,蓋好被子,小心又著涼了。冰箱裡的食物只有兩天保質期,過了時間就不要吃了。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回來。吻你。愛你。”
我心裡一陣柔軟,如爛了一隻杮子在裡面,又甜又糯。快速地給他回覆了資訊。
“通通收到,通通照辦。陌上花開,緩緩歸矣。念你。”
我收起手機,端著剩下的小半碗粥走向垃圾桶,想想又作罷。有心人傾情煲的粥,怎麼能隨便辜負浪費呢?死也要吃完啊!勉力吃完那碗涼粥,又覺得肚子不太舒服。回洗手間蹲了半天馬桶,看完半本書。腿腳發麻地爬起來。頭暈目眩。這毛病從小到大跟隨著。我靠在門邊緩了許久。慢慢地走到客廳取了電腦回到書房。滿屋子的寂寞與冷清,若窒息的魚兒在沙灘上游來游去。
開啟文件,開始寫那篇不需要採訪的採訪稿。
陳煙像一棵樹,風姿綽約地長在我心中。
他的成長背景和成長經歷,我再熟悉不過了。只是有些秘辛,卻不能明說。他是個有秘密的人。我得替他守住他的秘密。
藝術風格?創作理念?
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的風格,只是我很難把他和那所謂的藝術家聯絡起來。我所見到的陳煙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大家。他就是陳煙,有血有肉,有喜有悲,懂愛知恨的陳煙。他的靈感皆源自萬寧。他的畫作,他的雕塑,甚至那些慈悲的菩薩,眉眼間,投足間,都有我的影子。因為愛,才心存慈悲吧!
稿子寫不到一半,齊楠打來電話。
寒暄數句,我懶洋洋地歪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纖細修長的手臂發呆,發愣。掛了電話,到陽臺邊站了一會兒,拾掇了一下那些久不照顧的花草。手機又響起,是陳煙,我接了電話,兩腿交叉地靠在門上。一面給花草澆水,一面跟他講電話。
“在做什麼?”他問,那邊嘈雜的聲音穿越上千公里的距離,飄入我耳中。
“在澆花。”我澆了自己一身的水,鞋子和裙子都溼透了。
“別澆了自己一身的水。”他輕笑道。
呃!講晚了。我已經一身水了。
我吃吃笑著,放下那隻綠色的水壺。
“我不跟你講了。衣服溼了,我去換掉,回頭再說。”
“果然。”他嘆氣,“等我回到酒店再打給你。”
“這才離了一個多鍾,就藕斷絲連你儂我儂的了。”許諾在一邊大聲喊著,唯恐天下不亂。
我掛了電話,換了乾淨衣衫。
盤腿坐回窗臺邊,開啟電腦,繼續寫那未競的稿子。
啪的一聲,一樣東西摔在窗臺上,我嚇了一跳,竟是一枝紅色的玫瑰花。
我站在窗前,抬頭往樓上望去。一道黑色的影子烙在窗外,飄飄蕩蕩。
蹙著眉,關上窗,拉上窗簾,坐回電腦前,十指翩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