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碰到她。
再後來,在學校年度學生藝術作品展上,我又見到了她。夏可兒站在我畫的那幅工筆畫前,目露悲慼,“就是她!?”
畫中的萬寧一襲白裙,頭上戴著絢麗的花冠,坐在青蘿灣岸邊,雪白的腳浸在清亮的湖水中。她一手扶著花冠,一手撐在青草地上,側目一笑,瞬間暖化了我的心。
藝術展之後,那些時不時地遞情書寫情詩的女孩兒都不見了,她們都知難而退。但夏可兒卻陰魂不散。那幅捐給學校的畫,竟被她高價買了下來。
“你到底想幹嘛?”我實在是搞不懂這女人。
“你的手,應該拿畫筆,而不是柳葉刀!”她望著我,笑。
我厭惡地瞪了她一眼。什麼也不懂的女人。
我想把那幅畫要回來,她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沒想到她也參加了查德醫療救援隊,整個醫療隊只有我和她是中國人。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那樣纖弱的一個小姑娘不怕髒不怕累甚至不懼生死。聽隊長說起,醫療隊的過半物資都是夏可兒家捐贈的。在查德的那段時間裡,我對這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的態度,慢慢有所改觀。
“你笑起來真好看!”她讚歎道。“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對嗎?”
我扔給她一個又冷又硬的背影。
我救她,不過是出於能本能反應。耳邊都是尖銳的槍炮聲,淒厲的哭喊聲,疼痛過後,什麼也感知不到。我以為自己要客死在異國他鄉的查德,那一刻心裡滿滿湧動的都是後悔、後怕。我後悔,害怕得不行。我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去做。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愛她,很愛、很愛。如果我死了,便再也不能相見,再也不能相守,再也不能彼此思念。
我還沒有好好地愛她。
幸好,醫療隊沒有放棄我,在醫療隊的運作下,我輾轉回到美國治好了傷,算是死裡逃生。回到國內後,又在花城的一家醫院做了為期三個月的康復治療。齊楠全程照顧我。在那段日子裡,我除了想她想陳塵,便無事可做。齊楠說,你要是真的無聊就畫畫吧!我拿起了筆開始畫畫。我畫萬寧。記憶中的萬寧!幻想中的萬寧!我發現自己的藝術才華絲毫不遜色於陳塵!有些才藝,是與生俱來的。他會的,我也會。
那天,我去了美院,走過他曾走過的湖畔花徑。神情歡快迎面而來的白衣女孩脆生生地叫了一聲,“陳塵!!”我愣了愣,隨後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頂著陳塵的名字,替他完成了學業。
沒有人發現我是陳塵,除了一開始就知我動機不純的齊楠。
但是,萬寧卻一眼就認出了我。她從來沒有錯認過我和他。
那個沉悶的夏日,我們交付了彼此。
當我的生命消融在她體內時,我才明白,我有多愛她。
那種愛,可以跨越生死。
無論在小紅樓,還是在落雲小院,我都以為自己找到寄託彼此生命及愛情的烏托邦。不大不小的一個庭院,是我給她的家。可到頭來,她還是棄我而去。
“我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我喝得爛醉,問齊楠。
我們之間為何會走到這種地步?
齊楠笑道,“因為你太優秀,你身邊那些花花草草鶯鶯燕燕,讓她毫無安全感!你有沒有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被她抓了個現行?別說是她,換作我也要嚇得轉身就逃。”
是我把她嚇跑了?
三舅公並不屬意於她,他希望陳蕭兩家聯姻,那樣一來,他的萬貫家產也不至於落在別姓人手裡。
三舅公老了,他思考問題的原則還是很老派的。
我拒絕了他的好意。拒絕了他塞給我的女人。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了選擇和拒絕的能力。我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