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又硬又冷的座椅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的身體依然冰冷透骨。我解下那披肩將他緊緊地包裹住,將他的頭放在我的雙膝上。我把他解救出來了。那一刻,我以為自己是救世的英雄。
電話響起,陳煙手機鈴聲陡然響起,持續地響著。
“……”我顫慄著,盯著碎掉的手機屏上他的名字,不敢接電話。手中握住的男人手掌是冰冷的。
我不能把陳菸捲入這危險之中,那些人豈是好惹的?我掛掉電話。在半島下了車,扶著神智不清的田青進了半島公寓。
陳煙一直打電話進來,我硬著心腸關掉手機。
公寓裡屬於我的東西,基本都搬走了,什麼也沒有留下。我把他放在那張大床上,脫掉他身上汙髒的破爛的衣物。那滿是傷痕的身體線條依然美好……他說著胡話,嘴唇乾裂,半死不活。
我去衛生間裝了半盆熱水,還好熱水器依然開著。沒有毛巾,我脫下貼身的小背心,蘸著熱水,一點點擦拭著他臉上、身上的血漬和汙跡。
“田青藍……”我難受得要命,嗚咽著,擦拭著那具滿是瘡痍的身體。無法想象,他遭受了怎樣非人的待遇。我始終記得在花城他在陽光下燦爛地笑著跑來的樣子。
我把他的衣服洗乾淨,用洗衣機脫水烘乾,掛在陽臺上。已是凌晨兩點,我疲倦不堪。田青煙躺在被中,胡言亂語,踢踢打打,哭叫,哀嚎,淒厲地叫媽媽……
我按不動他,被他打了好幾拳,疼痛難忍,最後拼盡全力將他鎖在床上,手腳並用。
“田青藍,田青藍……”我喚著他的名字,“你安全了,沒事了,我在這裡……”我安撫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光潔的,嶙峋的後背,將他的頭抱入懷中……他終於像個孩子一樣鬧騰夠了,累了,安靜下來了。
我貼身抱著的那具身體,是冰冷的。他不住地說著胡話,可能是一個人名,也可能是地名。我取出筆和便箋紙寫下那三個字,貼在床頭。
他意識迷離地叫著,渴,渴,水,水……我起身去倒水給他。白色的開司米線衫被他攥緊在手裡。
“我去倒水給你喝……”我試著掰開他的手,他雖虛弱,卻力大無窮。他的呼吸是滾燙的,冰冷的身體似乎瞬間變成一隻大火爐。手被他鉗制住,我動彈不得。乾涸的唇貼在臉上,往唇齒間蹭來,我掙扎著,別過臉去。
“田青藍!田青藍!”我慌亂地叫著他的名字。“你醒醒,我是萬寧!”
“萬寧!”他猛然睜開眼睛,瞪著我,“萬寧?”
“是我。”我掩著衣衫,驚惶地看著他。
他猛地一滾,摔下床去,發出沉悶的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