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色字型:羅記。
“羅衾寒做了點心,叫拿來給你嚐嚐。”
我道了謝,接過點心盒子,邀請他入內,“吃飯了嗎?沒吃的話,一起?”
田青藍走了出來,溫婉地跟他打著招呼。
我把點心盒子放在餐桌上,“這位是我朋友,田青藍。謝光寒,我同事。”我頓了頓,“還有豆腐湯,來一碗?”
“好。”謝光寒倒也絲毫不客氣。
我裝了一碗熱熱的豆腐湯給他,白的白,黃的黃,青的青,顏色鮮豔,芳香撲鼻。
三個人,各自捧著一碗熱湯,守著各自的心思,在幽暗的夜色裡沉沉浮浮,像那白豆腐上的芫荽,散發著辛涼的味道。
吃完飯,謝光寒起身告辭。他似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我送他到電梯口,他進了電梯,銀白色的金屬門合上,他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田青藍提議出去走走,我領著他往仙湖而去。環湖跑道上有人疾走如風。深冬的南國並沒有那種凜冽的冷意,但寒風依然刺骨。並排走著,赭紅色的塑膠跑道延伸向遠方。
“萬寧,我打算明天回花城,不好一直叨擾你。”田青藍漫聲道。
“好,我送你回去。”我側目,跑道邊碩大迷離的燈照著我的眼睛。我內心平靜,外表清朗。看著他又活過來,滿心裡都為他歡喜。
湖邊的枯草裡插著小支的香燭,一攤灰白的紙灰,隨風揚散。散步的人,絮絮地說著什麼。
“那個乞丐真是好可憐。”一白色外套的女子輕聲道,“那天下好大的雨,喝醉了,掉湖裡,發現的時候都泡得跟什麼似的……”
那灰白色的紙灰揚在我臉上,我驚愕地望著那些殘留下的黃紙,滅了的香燭。
“聽說不是乞丐,只是神智不清明,活著的時候家裡人不管他,人死了才燒兩張紙,頂什麼用?”
“……”
那個乞丐……那天晚上是我將喝剩下的啤酒悉數給了他。如果不是我,他或許不會死。
我臉色慘白地站在湖邊,風冷冷地吹著我的頭髮,我聽不到看不到更感覺不到。像一片敗壞了的葉子,在水上漫無目的地飄著。
“阿寧!”田青藍看著我搖搖晃晃地蹲下,頭昏目眩,手腳冰冷。他扶住我。
“我害死了他,那個乞丐……”我喃喃著,神魂俱碎。我害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我不給他酒,他就不會醉,就不會跌落湖中,就不會喪失性命。
田青藍挨著我坐在湖邊,他看著我魂不守舍的樣子,輕嘆了一聲。
“我有一個同事,小鄧,他比我小兩歲,才二十二歲,那麼年輕,那天,下了班,去找地方吃飯,就在小餐館的門口,有人搶劫,他想也不想就衝上去,那是個亡命之徒,為了搶一個錢包,捅了他三刀,那錢包裡只有一百塊錢現金。他還那麼年輕……”田青藍陰鬱的臉在風中完全看不清楚,“那天,他本來叫我一起去的,我沒有去,我要是去了,他就不會死了。”他靠在我身上,我感覺到在顫慄,肩膀聳動著。
昨夜他被折磨得失了神智且不掉一滴淚,此刻,這個男人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