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放進衣領裡。
“你這個……戴的不對,這是男生戴的,你應該戴小孔兒的,那才是女生戴的。”
老沈灌著酒,望著我,眯著眼睛。
“中國人做事講究圓滑通融,這個平安扣就很有意思了。你看它外圓內也圓,像中國人處世之道,就四個字:中庸之道。君子如玉,溫潤而澤,君子如水,利物不淨。小丫頭,你懂了不?”
我搖搖頭,笑著。
“領導您吃好,喝好,我去埋單。”
我搶著買了單,付錢的那一剎那,淚水滂沱。
這塵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君子。
吃完飯,老沈又點了支菸。
我和他並排走出詩仙巷,老沈吞雲吐霧,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那個,小丫頭,有個事要跟你講一下。明天那個活動你就不要去了,讓阿柔去吧!”
“為什麼?”
我仰頭看著他,那人身上散發著中年男人特有的老油條氣息。
“哎,好兄弟,阿柔啊,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那樣的身材,哪有男人敢要?你不一樣,你還年輕,長得還不賴,以後有的是時機。她呢,要抓緊時間多撈點錢嘛,女人嘛,就那麼幾年時間。”
老沈把手伸過來,搭在我肩膀上。
“我剛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撒!”
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我鄙夷地不屑地笑著。
不就是一個活動嘛,老子稀罕?
可是我心裡還是不舒坦,因為明天的活動是市文化部搞的大型活動,有不少文化界的大佬都要來,我這樣一介資深文藝女青年,咋樣甘心不去?
我倆個搭著肩膀走過繁華的古城道,老沈突然停下來,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
“我也不能虧待你,你去看畫展吧!我朋友是美院的,他給了我兩張請柬,找個人陪你去逛逛,我猜你一定喜歡!”
老沈從口袋裡摸出兩張設計精美的請柬!請柬上墨青色的字一下子把我擊暈了:青蘿灣的……雪。
青蘿灣,那是外婆家的青蘿灣啊!
飛簷翹角,青瓦白牆的司馬第,小橋流水,燦爛如煙霞的桃花林,澄碧如鏡,悠悠遠去的青蘿灣,高遠深邃,雲蒸霧繞的青蘿山……
青蘿灣。青蘿灣。青蘿灣。
我幾乎要摔倒了,扶著老沈,才勉力站在雪白的陽光下。
我的淚水轟然碎裂,砸在那條兩千年的古道之上,璀璨而憂傷。
“咋滴啦?”
老沈一眼望見我的失態,忙一把扶住我。
我搖搖頭,鬆開老沈,慢慢地走在古老而新潮的長街上。頭頂紅旗飄飄,身側綠樹成蔭。手裡捏著那兩張古樸的請柬,一個人默默踟躕在洪大的人流中。
渾身冰冷,手腳軟綿,心裡如窩了一捧雪。
請柬上陳塵的名字,如利劍出鞘,把我割得鮮血淋漓。
陳塵,他已經死了。
一年前,他就死了。
晚上一個人蜷在沙發上,看著手裡的請柬發著呆。手機響了,陌生人的電話。
“喂,你好。”
一個女人的聲音。
“萬寧,是我啊!韓萌萌啊!”
“哦,萌萌啊,你好。”
我客客氣氣的。
“你好點了嗎?上次在醫院碰到你,太忙了,都沒好好跟你聊聊。”
“理解理解,大家都忙,大美女親自給我打電話,有何賜教?
韓萌萌呵呵笑起來。
“是這樣的,我聽說,週六美院有個展覽,可是一票難求,我朋友想去看看,你不是在報社上班嗎?他們有沒有請你們媒體?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