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輕輕垂落,風塵味十足。
鎖上門,扭著纖腰進了電梯,掏出小圓鏡子,照了又照,滿意得很。
電梯停在17樓,那白裙女人走了進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我忙側過臉去,裝作不認識。
她怎麼還在?
還是藕斷絲連擱不下呀!
暮色四合,涼嗖嗖的風像無數只烏鴉掀動翅子打頭上掠過,滿頭凌亂。等了好半天才攔上一輛車。將那單薄的披肩用力裹了裹。
“師傅,紅磨坊,唔該!”我抱緊自己靠在座椅靠背上。
計程車師傅將剛啟動的車猛地停了下來,我一頭撞在前面的椅背上。
“下車!”那師傅鄙夷一笑,“別弄髒了我的車。”
我灰溜溜地下了車,站在路口風中,凌亂不堪。
果然,失足婦女為全社會所不恥。
那些司機一聽說目的地是紅磨坊,一個個二話不說地將我轟了下去。
我上了一輛前往紅磨坊站的公交車,無視別人看怪物的目光。坐在身邊的一個男人始終盯著我光光的小腿,神色玩味至極。我瞥了那人一眼,眼睛盯著窗外,看著那些陌生的街景,霓虹閃爍。從半島公寓到紅磨坊大約十站路,搖搖晃晃了好久,終於看到那座紅色的磨坊。原來它並不是真正的磨坊,而是一座外觀被設計成磨坊形狀的紅色建築,一道高聳的牌坊。
我掩緊披肩,下了車。
站在那掛滿七彩燈串的紅色牌坊下,無形的壓迫感直湧起上來,心裡直犯怵。穿過這道牌坊,便進入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與現實世界迥異的世界。
那些坐在櫥窗後面的女人,面目是模糊的,連眉和眼,都看不清楚。她們衣著暴露,像商品一樣在玻璃櫥窗後面,搔首踟躕。
那些小小的像鴿子房一樣的鋪面裡,玻璃門內是狹小侷促的空間。門外擺著的摺疊桌邊,圍坐著幾個短髮男子,地上一圈兒酒瓶,桌上散開著快餐盒,灑著瓜子花生。
我故作鎮定,心裡還是怕得不行。從包包裡掏出一隻錫質扁形酒瓶,擰開瓶蓋,猛灌一大口。酒壯慫人膽,心裡沒那麼怕了,身上也沒那麼冷了。慢慢從那狹小的門面前走過,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刀子一樣掃過來,口哨聲此起彼伏。
S城的高階會所多隱匿在繁華熱鬧的市區,紅磨坊地處偏僻,只能算比較低端的紅燈區。在這裡出沒的女人都是令人浮想聯翩的暗夜幽靈。
“新來的?以前怎麼沒見過?沒聽郝哥提起過呀!”
“對,郝哥隻字未提。丫頭,你打哪來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一隻手伸過來拉扯著我肩上的披肩,我後退著,腳下一崴,後背撞到一人身上,回頭望去,一張冷得要透出水的臉,硬邦邦的,映著沒有溫度的燈光。
“做什麼?”那張冷臉的主人,年紀不過二十七八,濃眉,高鼻樑,一雙桃花眼。“都閒得慌是吧!”
“哥,你來了。這靚妹不知打哪裡來的。”一紅毛男子諂笑著。
“田……田……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醉態十足,將凍出來的鼻涕一股腦兒擦在他雪白的衣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