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豬匠以為張家賺了大錢眼紅了。
楊氏阿姆是個潑辣的老太太,越潑辣的人幹活兒越麻利,人家來張家拿豬胰臟的時候,連下水都給處理好了,用的是當初苗婉教出去的法子。
因為楊家人力氣大,處理好的下水特別乾淨,做出來的香胰子每一個都跟雞蛋一樣圓潤光滑,看起來雖然還是黑的,顏值也上升不少。
馬上就快過年了,想當然是殺豬宰羊的好時候。
楊家一下子送過來不少香胰子,耿叔和耿嬸用做芳香油分離出來的荊芥水泡過以後,擺在空著的庫房和地窖裡晾乾。
這個沒辦法一下子就賣出去,因為剛做好的香胰子是軟的。
苗婉就叫那麼放著,每十天喬瑞臣回來一次,正好他去帶給巴音,都用不著家裡人操心。
等孫娘子提著一籃子綠豆和高粱米,惴惴不安跟在孫老火後頭,上喬家門的時候,苗婉才從每天睜眼就開始記賬,收錢,算賬,分錢的忙碌中醒過神來。
啊,臘月二十八了,還有兩天過年了!
孫老火兩口子是帶著從郡學歸家的兒子孫耀祖一起來的,主要是為了拜見喬盛文這個狀元老爺。
孫娘子細聲細氣衝耿氏討好地笑,“喬娘子,我針線活兒做的還不錯,雖然不敢在您面前獻醜,但那些縫縫補補的活計,很是不必交給旁人來幹。
交給我來啊,我就在您家裡做到您說好了為止,等您兒媳婦生了,搓尿布的活我也能做……”
苗婉有些詫異,她偶爾聽張娘子說起,說孫娘子是個有心眼兒的,要不是衝著孫老火這人,孫氏這兒媳婦張娘子是不敢要的。
現在看來,孫娘子為了兒子,竟然願意上旁人家裡做僕婦的活計?
然而孫娘子拉著小楊柳一般的兒子接著道:“我幹活兒保管比旁人仔細,我家耀祖啊,從出生到現在,身上的一針一線全是我做的,衣裳全是我洗的,您瞧,再沒有比我家耀祖更體面的小郎了。
到時候您給旁人多少錢,就給我多少錢,我保管給您伺候好了大胖孫子,只求狀元老爺對我耀祖也將心比心……”
苗婉:“……”她還沒生呢,誰能肯定就是大胖孫子?
她微微蹙眉,對孫娘子略有點不喜。
倒不是因為孫娘子這番話,而是她拽著孫耀祖不放,生怕喬家人欺負了她兒子的模樣,臉上那姿態像是要去英勇就義。
既然不放心公爹來指導學生,就別帶兒子過來呀。
她鼓了鼓腮幫子,有點替公爹生氣,這不就像後世的媽寶男的媽?全世界都要害她兒子似的。
孫老火瞪孫娘子一眼,“不叫你來,你非得跟著,你這說的什麼話!”
事關兒子,孫娘子所有的膽氣都點在這上頭了,縮了縮脖子委委屈屈道:“兒子是老孫家的命根子,你難道就不心疼他受苦?”
耿氏也蹙起眉,就跟他們家已經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似的。
眼瞅著喬家所有人表情都不大好看,孫老火臉上臊得一陣紅一陣青,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信了媳婦在家裡的保證。
她說話就跟放屁似的,不,還趕不上屁香呢。
眼看著孫老火要發飆,始終微笑的喬盛文溫聲止住了這場鬧劇。
“孫老哥別急,孫娘子也不必擔憂,喬某不才,能否指點耀祖一二,還得先問他幾個問題才知道。”
這話說得再溫柔不過,就像過去,喬盛文在朝堂上把問懿驊戶部要銀子的武將氣暈,也是這麼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但誰也忽略不了他溫和之下的傲氣,“畢竟喬某九歲就過了童生試,一晃眼幾十年咯,喬某所學還未必適合耀祖。”
自打進門起,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也不亂看的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