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拱手道:
“師叔神通廣大,不曾在場,亦能曉得各門之人物。”
紫霂那張五官端正如神像般的面孔沒有什麼變化,語氣卻顯然有些失望:
“天不佑我太陽道統。”
汀蘭不知所措地停下,紫霂則靜靜地坐著,答道:
“婁行當年被譽為鵂葵道之道子,也被看作是下一位大真人…可他鬥法能力極強,道行卻不盡人意,在參紫駐足這麼多年,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折壽的方子來突破,如今連這種事情都不能驚動他,看來是沒有多少活頭了。”
婁行真人也是與青池三元一個時代的人物,紫霂可以唏噓,可汀蘭還不夠人家一道神通打的,哪敢對他做什麼評價,低頭聽著,男人道:
“等我與他先後離世,太陽道統再無翹楚…青松觀最後一次盛世的餘暉,興許也要宣告落幕了。”
這話讓汀蘭驟然抬頭,紫霂輕聲道:
“偌大的青池,堂堂宗一級的勢力,差點一口氣續不上來,如今靠一個修霜雪的、初入紫府的真人撐著,劍門多大的名聲,當年欲學雷宮,維護江南道德,這幾百年來一直走下坡路,如今靠姓李的來撐腰,山門都不敢出。”
“鵂葵衡祝,都是月華分府,大鵂葵觀很快就要剩下後紼、奎祈,衡祝道剛烈不拘,與慕容家大打出手,硬是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道統折斷了,衡離、衡星,甚至是衡祝最後一點底蘊托起來的…”
“修越閉世,已經不在越國,我這麼一撒手,紫煙之福地,也獨獨剩你一個。”
汀蘭難以言喻,答道:
“可…可再怎麼樣也是太陽道統…”
紫霂冷笑一聲,答道:
“好一個太陽道統,一個不修『太陽』的太陽道統!”
汀蘭復不敢言,這大真人邁了一步,低聲道:
“元府避世多年,李江群甚至被圍殺在望月湖,你以為太陽道統威懾力在何處?當年是有法寶,一位淥水、一位修越,這兩位還在天上鬥著呢!淥水是什麼人,其他人不知,你我還能不知?唯一有可能出手庇佑的修越連江南都不來了,那一位『玉真』則到北海另立道統去了!”
“終究是太陽道統,諸家都能坐到一塊去,一家之紫府即是五家之紫府,一位大真人即是整個越國的大真人,說好聽些是互幫互助,難聽一些就是沆瀣一氣,威懾江南…如今婁行與我離去,你看看五家加起來,能不能比得上人家一家金羽!”
“最重要的是…沒有大真人了…元道不會摻合到其中…太陽道統便沒有大真人了。”
他目光望向遙遠的雲海,沉聲道:
“李江群讓太陽道統續了五百年的命,也有到頭的時候…諸修突破金丹屢屢失敗,青池割讓石塘,婁行這樣霸道的人,甚至沒有問上一句…”
汀蘭見著他莊嚴如神像般的瞳孔看過來:
“他在不在世,尚未可知。”
汀蘭思慮良久,恭聲道:
“可太陽道統…如何能衰落呢?後輩亦有驚才絕豔者,一口氣能找出雙手之數的紫府助陣,倘若要在江南掀起這樣的大戰,陰司也不會允許的。”
紫霂捧著手中的書卷,語氣平和:
“陰司對你們太放縱了,以至於你們倒把它們做倚仗,到時江南不但沒有大真人,連有機會成為大真人的修士都沒有,收割金性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陰司難道不能另起主意?倘若哪天念頭一起,你們幾個便如同喪家之犬。”
他淡漠地道:
“戊光落霞當世牧放果位,讓你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如芒在背,日夜提防,怨不敢出,可幽冥司陰與北方是同一級別的勢力,你們卻不怕,可見是圈養得久了,連對方落子在何處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