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識一掃,果然見一旁的長子陳鴦已經突破胎息四層,陳睦峰只駭道:
“這修行速度,比不上當年的李曦明,卻也能追上青杜山主事那位了吧!”
李夫人含笑點頭,陳鴦則抬眉看向父親,低聲道:
“胎息功法簡陋,否則還能再快些。”
他的一雙眸子遺傳了母親的灰黑,眉毛則是舅舅一系的緩長,真要比起來倒是像李家人多過陳家人,尤其兩眼眯起之時,簡直要讓陳睦峰心中一跳了。
因為懼怕這眼睛,陳睦峰其實不甚親近這孩子,有時見他無意間的動作與神色,簡直像極了李家人的狐疑狡詐,只是諸多子嗣與陳鴦比起來簡直是一群鵪鶉,天賦更是拍馬也難及。
比起無能,陳睦峰倒還是喜歡陳鴦。
李夫人自然是愛極了這孩子,目光柔和,輕聲道:
“這次問你,是想讓鴦兒去侍奉世子。”
此言一出,陳鴦不曾抬頭,狹長的眼睛卻快速且隱秘地斜了斜,在父親面上審視而過,灰黑色的瞳孔輕輕一縮,深黑色的圓點直勾勾地注視著。
陳睦峰“啊”地答了一聲,看向陳鴦時只見到少年順從的表情,答道:
“自然是好事,我只怕承遼那裡……”
“我已經同他說了。”
李夫人低眉,先讓陳鴦退下去,這才神色鄭重,焦急道:
“你可看得出鴦兒?他不是池中物的性子!我很少帶他見兄長,就是他這性子…像…也不知像誰,一日日狡詐和野心起來,若不能早些取信諸李,只怕不會有好下場!”
“什麼?!”
陳睦峰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他也有過少年野心之時,只覺得妻子言過其實,低聲道:
“夫人何至於此?十幾歲的孩兒多少有些野心,只等時間過去…”
“你不信我?”
陳睦峰頓時住嘴,只好點頭道:
“那我這就送過去見承遼。”
李夫人拉住他,囑咐道:
“聽聞世子也是個不省油的燈,你若是過去,一定要親自帶著鴦兒見面,以防萬一。”
他只覺得夫人考慮的太細,隨意點頭,急忙出了院子,帶起陳鴦一路駕風過去,一路往那高大的偏殿去,等了小半個時辰,李承遼算是回來了。
兩人在樓臺間的迴廊穿梭著,這頭的陳鴦卻是第一次來,看著金黃色的屋簷和樓臺上白玉色的臺階,兩眼漸直,心中悸動。
李承遼正帶著人從地界上回來,甲衣摩擦,發出鏗鏘的金屬碰撞聲,陳鴦與父親跪在臺階之下,這少年默默注視著大殿上首的十八階石階,兩眼隱晦地掃視,心中震道:
“真是好威風。”
他腦海中輕輕閃動著念頭,望向上頭的狼氅男子,李承遼並沒有多少威壓,偏偏站在那個地方不說話也威風了。
陳鴦的心中升起一股衝動來:
“大丈夫…應當周處萬人之上,以修為橫壓群雄…以謀劃玩弄乾坤…止於書中修行,又有何意思!”
李承遼正面帶笑容,回頭答了徐公明一句:
“天氣稍緩,也有收成了,倒是鬆一口氣。”
他在主位上正坐,看著一旁的陳睦峰和陳鴦,溫聲道:
“這是鴦兒吧,聽聞你已經突破胎息四層,真是難得的天才!”
殿中的十八層臺階並不是擺設,剛好可以將正常練氣修士的靈識阻隔在外,可不止如此,陳鴦還跪得很遠,已經排除了李承遼用靈識窺探的可能。
‘我這才出關,他竟然早就曉得了!’
李承遼笑呵呵地下去,慢慢踱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見著陳鴦抬起頭來,略略點頭,回頭向著徐公明等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