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未定,要去尋也難得很,不過白白浪費人力,李玄宣在小信上寫了幾個字,還是頹然一聲,放下筆來。
“好在玉符無事……”
李玄宣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玉佩,見上頭晶瑩溫潤,微微鬆了口氣。
李家如今也算是世家,雖然比不上三宗七門,不但有什麼法力印記,還有儲物袋上的層層措施,好歹也有些手段,只要捏碎這玉符,其他部分都能相互告知方向。
“還是要問一問老祖。”
李玄宣考慮了片刻,還是拿起筆墨,在小信書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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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短陳鄉。
短陳鄉在趙國最南方,位處徐趙交接之處,傳聞此地乃是北方世家南渡之時越江而來的落腳處,至今卻已經被釋修佔去了幾百年。
短陳鄉有一小寺院,即為短陳寺,按著北方的規矩,整個短陳鄉的土地都歸寺院所有,僧侶之下便是佃農,只不過叫得好聽,稱作僧祗戶,也有幾個胡人貴族,食宿在寺院,修行釋法。
李玄嶺在這鬼地方呆了整整一個月,深深體會到了釋教難纏之處,他初來此處,一身道袍,那一眾瘦骨嶙峋的佃農見了他便像是見了災星,更有小些的娃娃,憎惡之色溢於言表,偷偷唾棄,若他不是個練氣修士,恐怕要將他綁起來送上山上去了。
“中原大地,數百年承釋修,已經全然斷了根基了……”
李玄嶺望著山上密密麻麻的寺院,心中一片感慨,按著仙修這邊的說法,仙魔之爭後仙道衰弱,丟掉了北方,現存的大世家大宗門大都是仙魔之爭後自北方遷過來的,現在回到北方一看,哪裡還有仙修的影子?雖然他對紫府金丹道的那些個修士也認可不到哪去,見了這副情景,還是感嘆不已。
看了看下頭瘦骨嶙峋卻忙碌不休的佃戶,李玄嶺感受深切,在北方見不到什麼歌舞雜耍、梨園春樓、商鋪小販,只有一望無際的黃土地和剃光頭留著小辮的佃農,一片死氣沉沉。
“我這副模樣,卻不適合在北方行走。”
他掐了法訣,變幻了形態,一身棕色衣袍,頂著個亮盈盈的光頭,把手中的法劍用幻術化為一根長棍,這才落下去,想要問一問路。
卻不想他才落腳到田中,有個佃農大呼一聲,一片佃農齊齊匍匐下來,整齊劃一地五體投地,後腦處的小辮子齊齊翹起來,像是一片帶黑梗的南瓜,在地頭鋪得滿滿。
“見過法師!”
最前方的這人似乎還是個頭頭,面色枯藁,卻神色狂熱,聲音高亢痴狂,李玄嶺抬頭一看,遠方還有幾個瘦弱的婦人和孩子因為激動而昏厥過去,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沒有一個人回頭去看她們。
“你們……”
李玄嶺張了張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