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耽誤了大半個時辰,又正值深夜,夫妻倆已經回了寢,他在屋頂上止步,盯著那處裂痕,突然不走了。
築基級別的耳力讓他在屋頂上也能將動靜聽得一清二楚,聽著兒媳的聲音:
“這下有了靠山,暝兒日後的道途定能好走。”
李曦明聽了這話,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是!”
李承晊的聲音不如先前低微順從,透露著幾分得意,鬼祟地道:
“更何況…父親身邊並無親近之人,北邊又頻頻徵召,聽聞最近又敗了,一定是又要召人去的。”
“聽聞煉丹修士往往不善鬥法,你想想…萬一撞了大運,他在北邊出的事,東西一定是留給周暝…不必再去分了!”
一旁頓時傳來女人恍然大悟的聲音:
“夫君…真是想得妙!一位築基丹修的遺留…不知有多少仙丹仙藥…興許還有築基法器…”
夫婦倆美滋滋地商討著,安思危聽得額頭見汗,有些怒色。
李曦明倒是平靜得多,揮手攔住他,帶著他駕風而起,頭也不回地往山上飛去了。
明月正皎潔,潔白的月光落到他的面上,李曦明擺擺手,吩咐道:
“不必上報族正了,我先作無情人,怪不得他人,盼著我死也是常情…至於心口不一,口蜜腹劍、輾轉人情,討來利益…”
他輕輕地道:
“我父親亦是這樣教我的,他不須他父親教,在世俗中打些滾便明白了,倒比我好些。”
……
望月湖岸。
李周巍駕風落在岸邊,望月湖上的雪已經化了,初春的綠意在岸邊蔓延,顯得很是喜人。
許佩玉到底是妾,他將這女子埋在黎涇山腳,護衛和侍女則被嚴加看管起來,訊息並未傳出,李絳遨的出生也是默然無聲,只有青杜幾人曉得。
他在岸邊走了一陣,心中沉靜下來。
許佩玉與他談不上什麼感情,只是明陽勾引,心志不堅者很快沉淪於肉體,他本想得好,許佩玉要的地位與生活他皆給了,這女子一向活得快活,卻沒想到突如其來地死在了這事上。
李周巍這才走了一陣,又有人上前來報,安思危聲音略低,沉沉地道:
“殿下,北方又來人了。”
安思危雖然性格內斂,可父親安鷓言方才在北方沒了訊息,陳睦峰、李汶、李明宮等人盡數不知所蹤,青池宗復又派人前來,十有八九又要徵調,見他也有些不忿了。
李周巍倒是有所預料,比自己想的要來的晚些,一邊駕起風,一邊問道:
“派了何人過來?趙停歸何在?”
安思危與他一同落入山中,口中答道:
“來人自稱寧和遠。”
‘竟然是他!’
李周巍到了殿前,遠遠地就聽見李玄宣客氣的聲音,老人說了些漂亮話,聽著寧和遠笑道:
“老前輩客氣了!和遠當年也是來過貴族的,那時年輕氣盛,還與清虹道友交過手。”
李周巍側身入殿,李曦明還未趕來,他候在一旁,寧和遠匆匆一瞥,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中轉了一圈,暗道:
“應是李家世子,嘗聞他修行天賦堪比李曦明,性情手段卻高明,只是面上看來,是個專橫有勇力的…”
他心中盤算,嘴上不鬆口,笑道:
“那時費家築基被人一劍斬了,宗內派姑姑去探查,我便前來拜訪,那時尚不懂事。”
他這句話倒是真心的,說得很是沉重,話鋒一轉,嘆道:
“唐攝都行事果斷,叫我等大敗一場,以至於燕山關破,好在姐夫並無大礙,此時應該跟在真人身後,興許還有機緣,前輩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