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今夜這一遭,他是不是像前世那樣,永遠也聽不到沈追說出那番話?也聽不到真相從沈博的嘴裡吐出來?
“那你難道沒想過,你不告訴我這些,我就永遠都不會接納他?”
“可這正是我想要的。”沈博沉靜的說道,“正因為你會仇視,他的身份才更可信不是嗎?
“滿朝堂至少一半的人在盯著我們沈家,他是沈家的庶子,而你又是如此孤傲的一個人,你的母親受了那麼多苦,你憑什麼接納他?
“如果他一回來,你就與他情同手足,和睦共處,這不是很可疑嗎?
“別告訴我說你可以裝,尋常情況下可以裝,可到了危急之時,是怎麼裝都裝不下去的。
“當然,如今已經過去了快一年,也差不多像樣了。”
沈輕舟皺眉。
沈博接著道:“我要做的是好好養大他,並不是為了讓你們情同手足。你們感情如何,其實並不重要。
“你們都是品性端正之人。不至於會無緣無故手足相殘。
“今夜這種狀況,自然是不可取的。
“遇兒,我不強求你一定要把他當弟弟,但你起碼可以把他當成一個鄰居,一個熟人。”
沈輕舟站起來:“你有證據嗎?我該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我有楊閣老和他生母留下的印信。”沈博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那裡頭是一封發黃的文書,還有一顆古舊的印章。
沈輕舟接在手上,只見其中一封信上踏著一隻小腳印,和兩隻小手印,兩封信都分別落了印。
仔細看去,的確是楊承芳的印。
這是做不了假的。六部存放檔案的衙司還有許多楊承芳過往的筆跡和印章。
他心思翻騰,把這些交還給過去,然後問:“你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他?”
楊博把信收回盒子裡:“如果楊家不能平反,告訴他只會害了他。”
“那你沒有想過對付嚴家嗎?楊家的案子,分明就是嚴頌父子栽贓誣陷。在西北作戰之前,嚴家與皇上意見相左,其實已經失去了幾分聖心,此時只要你振臂一呼,朝中清流們的勝算會很大。”
“因為我不僅僅是沈博。”沈博深深道,“有些事情,有人去做就可以了。我是皇上的臣子,只要為皇上盡忠即可。”
完全與沈輕舟預料的一樣。
他握了握拳,片刻後在燈下轉身:“你如今把真相告訴了我,日後又希望我如何做?”
“這些年沈家讓你打理的井井有條,從未出錯,該如何做,此時你應該已經想得很明白了,不是嗎?”
此時的沈博,比起剛才更加淡定。
沈輕舟收回目光,站了會兒後,抬步走了出去。
月光已經西斜。
黎明的寒意更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