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望著他劍上的血,驀地捋起袖子:「憑我這些傷,你覺得呢?」
袖子捋上去之後,便只見那細長的胳膊上滿是血汙,尚且能看到好幾道紅腫滲血的傷口,而這些地方還不是滲血最厲害之處,——這的確不該是下圈套的樣子。
可不是追蹤她的,難道是何渠他們出了意外?
「你,你就是剛才放火的人?」
就在沈輕舟心生疑竇之時,女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聲音澀啞地問道。
沈輕舟沒有心情理會她。
女人臉色更加蒼白了:「你們放火的時候,我在院子裡!」
沈輕舟這才凝眉轉身。
「我早就做好了計劃出逃,避開耳目躲在院子裡,我還以為是我的丫鬟放的火,所以趁亂出來了。原來是你——既然不是丫鬟放的火,那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然後四處追兇!
「人是你們引來的才對,他們是來追蹤你的!」女人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四肢也不由自主地顫抖。
「你說你在著火的院子裡?」
「要不然我怎麼會猜到你是兇手!」女人緊咬著牙關,「本來我可以等到天亮城門開了之後,順順利利的出城去,結果卻被你們亂了我的計劃!」
女人咬牙切齒,足夠看得出來他有多氣憤了。
可是沈輕舟的計劃裡,也沒有突然冒出來的嚴家女眷,何渠他們昨夜探過路,是確定即肯定之後才下手的,結果還是出了問題,而且還是在這樣的節骨眼上!
為了一舉成事,他已將身邊十八個護衛全都放進了嚴家,換句話說,追兵已經來了,可他眼下卻沒有任何援手!
而此時風雪後頭的火把光芒已在破廟四周快速擴大了範圍,這陣仗絕非嚴家本身所擁有,他們必然是以最快速度把官府的人也調過來了。
沈輕舟攥緊長劍,跨出門檻。
女人猛地扯住他袖子:「帶我走!」
沈輕舟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眼神滿是拒絕。
一個已婚婦人加著包袱雪夜私逃,這絕對不正常。他更沒理由在這節骨眼上再給自己添麻煩。
「我不介意你拿我當人質!」女人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兩隻手也抓得更緊了。
她失血那麼多,已經很虛弱,但眼底卻寫滿了求生的慾望。
嚴家地位高貴如斯,外人說他們家看門狗都比一般的官吏有臉面,明媒正娶進門的少奶奶,必定也是門當戶對的高門貴女。
再者,憑嚴家的地位權勢,按理說也沒有人會願意放棄這樣的人生。
可她卻要以這副樣子,以這樣狼狽的方式選擇離開。
「仔細點兒!」
沉默間,呼喝聲和火把光已經越過了牆頭。那光芒甚至已經照進了沈輕舟的雙眼。
他咬牙:「刀槍無眼,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女人嚥著唾液:「放心,死了也不怪你!」
沈輕舟冷眼一瞥,挾著她躍上屋頂。
眼前情形讓人一看之下心底發寒,破廟四面果然都被舉著火把的嚴府護衛圍起來了,每一條衚衕都遊動著快速行走的身影,當中甚至還夾雜著幾列弓駑手。
沈輕舟對京城地形爛熟於心,他反其道行之,朝著嚴府後巷掠去。因為嚴府閤家護衛出動,根據過往的經驗,此時往回走,通常能夠尋到的破綻更多。
「站住!」
就近的護衛迅速發現了他們,緊接著招呼四面同夥圍堵了上來。
風雪拍打在臉上,冰冷刺骨。但對求生的人來說,完全不值得在意。
剛剛從牆頭落下來到街頭,兩隊人馬就分前後堵住了去路。
沈輕舟一把將女人推到身前:「把路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