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一驚,這死小鬼轉了性子麼今日?卻聽林墨又道:「剛才我去和灩十一說話玩兒,然後聽她給我彈琵琶,還和她一起吃飯了。」
林信果然大怒,他自然也聽到了那《薄媚》,在這冬日間,曲中卻有朦朧春意,令人心馳神盪……結果原來是為林墨作的?他氣得臉色都變了。
偏這個林墨還故意繼續問著他:「三哥,怎麼了?」
林信揚手便把那手上的茶潑了他一臉一身。
林墨雖眼明手快,閃身避開,還拿手去擋,卻也不曾擋全。
這冬日裡,頭上身上都落了茶水,他看著林信,這一回眼神裡終於有了些怒意。
林信卻笑了,林墨這麼看他,他反而心裡舒服得不行,道:「這就對了,我看你在爹孃大哥阿惠面前,天天裝得一副懂事又乖巧的樣子,早都看吐了,這一個才是你林墨的真面目嘛!」
林墨握緊自己的拳頭,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就算動手,也討不來半點便宜,卻又實在忍不住:「林信,你別欺人太甚!」
林信聽得,居然抬起手將茶盞一扔,正好砸碎在林墨腳邊;見林墨站在那原處不動也不避,他冷笑道:「我偏要!」
說完便去林墨那張床上把自己的東西抱走,然後回到桌邊取了一隻新茶盞,倒滿了茶,再走過去把茶水全倒在林墨那床上枕頭上……也不知道是有心或者無意,倒也並沒碰到林墨的曜靈。
林信看著自己的傑作,心內滿意,故意對林墨嘆道:「哎,六郎,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尿床啊?」
見那林墨瞪著他不說話,目光炯然,他又罵道:「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憑你也配在這屋裡吃飯睡覺的?」
那一刻,林信都覺得林墨的目光中的恨意沸騰。
小小年紀,眼神已經像是想殺人般怨毒,他真想給林寬看看,他的好大哥最護著的六郎其實也不過如此,可惜不能。
林墨最後卻也只是咬牙,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當真抱緊他的書匣,轉身走了。
林信冷笑一聲,待林墨走出去,直將門窗一起鎖上。
林墨一夜都睡在迴廊下,真的是冷得要死,好幾回都是醒過來又睡倒過去。
這一早晨天光剛亮,他都還沒醒,倒有個季朝雲把他看見了。
季朝雲確實是眾人當中最勤奮的一個,從來不要人家催他起床,別管是什麼天氣,哪怕冬日大雪壓山,又或暴雨風雷大作,季平風都裹在被子裡裝死不肯出來的時候,他也是要起來練劍的。
如今到了晉臨,自然也不會有改變。雖然挨罰這三日都不能佩劍而出,劍卻是先已經拿回來了,反正大家都還沒起來,他一個人在學寮中庭練劍也不錯,怪安靜的。
他看見林墨歪在迴廊下,先愣了下,又看他鼻尖都凍得有點發紅了,不知道為什麼偏睡在這,身邊還帶著和昨日一樣的書匣;但是想了想,季朝雲也懶得搭理臭小鬼,自去練劍了。
不過他劍風既起,便作有聲,又有那腰間玉帶環佩相擊玲琅如磬;林墨聽見這些聲響,揉著眼睛坐了起來,也看見了季朝雲。
季朝雲用劍,也不稀奇,天下仙門中,以那刀劍為兵器的本就最多。
譬如他自家,除了大哥林寬另闢蹊徑,獨愛使劍外,安寧林氏子弟素來用刀,那家中亦是名刀濟濟;其中,除他父親林鶴所用的一把還月外,又還有一把長刀名為汲光。
此二者皆為天下名刀之首,不分伯仲。還月是林鶴愛刀,而對那汲光,林信則是志在必得,已經三番四次求取;若不是因為他如今身量未足,不能好好使用,林夫人也不同意他帶來升山,還不知道林信要狂成什麼樣子。
但林信也比他好命,學了這麼久的刀法,林墨也不覺自己比傻子林信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