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話,便是林惠,也無其他言語,可拂拒他苦心好意,只得接下。
聽她道謝,林信卻嘆道:「也唯有你總是如此。你怎地就半點不像阿敏?成天對我大呼小叫的,偏心那個林墨,就沒有一日,真把我當成哥哥!罷了,明早你和陸懷瑛若是乘船去虞城,務必留神,小心風浪。我是不能送你了,娘親下令不准我明日出去,所以今日我才趕著來找你,現在我需得回去,不然——」
但林惠聽他提及林墨,忙要與他說幾句。
「三哥,我也就罷了,求你勸娘親,讓六郎回家去好嗎?他年紀還小,就算有錯,叫他改了便是,有什麼不能迴轉呢?」
雖則當日及今日的林墨,都對此不以為然,畢竟林夫人顧及家聲,在意天下人的議論或者言論,比親生兒女都更緊要,林墨在她眼中,實在算不得什麼。
但他也仍舊感念林惠,因林惠知他在家中難捱,又擔憂他離開安寧林氏之福蔭庇護,世人無情刻薄,將來只怕更難。
而當年對她的說話,林信先是默不作聲,最後只留下幾句別的說話。
「阿惠,記得我的話,千萬保重自己。有任何事情,待我去虞城巡道印,或者悄悄地令人來告訴我,別讓家裡別的人……尤其是娘親知道。」
說完,他就走了。
作者有話說
是真實的一個林信,半點都沒假。
那些作惡的,也沒有半點是假。
第155章 章之三十九 心事(下)
沉溺於心中舊事,一直不曾開口,林墨在恍神中,聽到季朝雲問他:「又想什麼?」
覺得這些事,似乎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林墨想起來了,便也與季朝雲隨便說了幾句。
說都說了,他又覺十分感慨及無奈。
「我從來都不明白,為何對大哥和三姐四姐如此好的一個林信,可以對我和灩九,以及其餘世人,那樣無情惡毒。」
雖然林寬也曾感慨,便是一個人,亦會有許多種不同的面孔,以待他人;但如林信或邾琳琅,甚至花未裁那樣的人物,怎不令人驚嘆害怕?
「世間情本就有百奇千種。他那一種,自私自利,自矜自狂,其餘人都不及他,他不在意的便作螻蟻……你不是他,所以你不明白。」
季朝雲如此說話,林墨點頭,覺得是這道理,也覺季朝雲凡事都想得明白。
有時候,比如現在這樣的正經時候,林墨覺他說話,就像是以前林寬在說話,只不過他比林寬更強硬,更冷漠,更不在意什麼他人看法。
但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林墨才會覺得季朝雲心中無太多掛礙。
林墨自問是個無用廢物,而林寬的牽絆,終究是太多,那些掛礙令他不止難歸仙道,甚至未得善終;可若是季朝雲的話……如果是季朝雲,也許真能夠長長久久地活著,一登仙道。
林墨真就是如此想的。
不過說到這個,林墨就有話要講了。
「季仲霄。」
「什麼?」
「好好地說話,又拉我手作什麼?」
林墨這會才發現,從他醒過來,坐起身,說著閒話,直到現在,這人一直就沒將他手放開過,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算了,這人多半故意。
季朝雲的手,不冷,亦不熱,指節分明修長,因右手用劍,勤修苦練,指尖上亦有薄繭。
從前求著他拉他手呢他還總是一臉不快,不樂意,今日林墨也不樂意。
可他說了這句,季朝雲還是不鬆手的,林墨便輕輕掙脫了,人又倒下去,隨口道:「睡你的覺去,天亮再說話。」
他將被子一卷,就當季朝雲不存在。
但季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