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朱厭還是季朝雲,都已不是第一回 見此丹書形狀了,但也仍舊被它這般突兀出現而暫且吸引了注意。
「你猜,這會是什麼?」
朱厭大概猜到了,卻問向季朝雲,見他不驚也不怒,便笑了起來,將那赤光抹去,不看內中所言。
「看來你早已知道會有今日。」
季朝雲自然是知道的,又或說是早有預料。
也許在他人看來,令秋君被平陽季氏所逐,亦算得一樁大事。但季朝雲自己清楚記得,因一個林墨,季思陽已經揚言要將他逐出家門,只不過被兄姐暫且攔阻罷了。
如今因虞城禍事,得到如此下場,季朝雲並不意外,亦知季思陽等人會有如何難處。
世間事總難以兩全,季朝雲已有決心,雖則有愧,但並不後悔。
「從我決定要讓林墨復生那一刻起,我便知會有今日。」
朱厭又問他:「就算被人利用也無妨?」
「為他可以再活在人間,我敢悖逆天命,又何懼為人利用?」季朝雲道:「人言林寬師兄復生,我本來不肯盡信,但你既然在林府出沒,又非要將我驅離,想來應是真有此事,一定是你令他重生在世了。」
朱厭不置可否。
「硯之也一定與他在一起。」
朱厭仍舊不作言語。
「現在我總算明白,一開始自我們身前出現的那個林寬師兄,後來變作了你,可我與林墨仍是險些辨識不出……其實那一個既是你,又是林寬師兄,對不對?」
朱厭心道,這是極聰明的一個季朝雲,抑或是他直覺驚人,竟可自點滴憑據中,猜中真相。
當初的那一個林寬,不過是朱厭所造,留存將養他三魂七魄的軀殼。因平生遭遇所傷,林寬那三魂七魄俱損,遲遲不能恢復,於是他只憑著朱厭想像、才能偶有行動。
也正是在那一次,朱厭從林墨手中,取回了九枚從前他留於幽獨的鎖魂鈴。
然後,朱厭以誕育了自己的五枚鎖魂鈴,又將林寬當日所遺之佩玉丹珏,以自己的鮮血來染,充作正邪兩備之楔,將他真正再造。
林寬據此得回三魂七魄周全,也自有其心念意志,再無需朱厭想像。
雖沾染朱厭性情,但他早已不受朱厭所轄,不再囿於仁愛友善,可隨心而動。如今的他,正便是朱厭曾期盼得來的,可在今朝一試,只為自己而活的麒麟兒。
而此刻的季朝雲雖尚不知其中內情,卻也對他再度發問。
「為何要殺謝菁菁?難道憑她今日說話與她之死,便可洗刷當日安寧林氏錯謬?如果是,那這是你之所求,還是林寬師兄所求?」
朱厭心道,是極痴心的一個季朝雲,也確是痴心妄想,和自己同樣。
「你不必再問,也不必再痴心妄想。」
如此答非所問,季朝雲不知如何作想,便再問他。
「為何你可令林寬師兄再世,而我卻是痴心妄想?」
季朝雲如此再問,令朱厭竟想發笑。
他曾預備以墨吟簫與鎖魂鈴來再造林墨肉身,但事到如今,墨吟尚在,鎖魂鈴卻不可輕易再得,如何不是痴心妄想呢?
這世間僅有二十枚鎖魂鈴,乃為天地間自然造化的有靈之物;也正是以這鎖魂鈴凝聚,才孕育出朱厭與麒麟的三魂七魄。
當日麒麟背離天道,將他的鎖魂鈴棄置,但朱厭卻將之珍藏。
其後,朱厭造幽獨虛相,將自己的鎖魂鈴留藏幽獨內,交予他精心挑選,可世代守衛幽獨之人,以為信物。
餘者經朱厭之手,又曾暫歸於麒麟,結果變作了囚鎖朱厭二魂六魄之物,還為八仙府震懾四方妖邪,令其不敢輕易來擾。
多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