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一段日子,不曾相見,卻得他書信,知道他還算有些自由好過,近日會回安寧一趟。
世間如此大,世人如此多,可如今除了林墨,好像已經沒有灩九和灩十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可真的等灩九到了安寧,卻又猶豫。
林墨總是幫他的,林墨總會幫他的,但如今發生這樣的大事,他還沒找到林墨。
哪怕他日找到,那林墨可以幫得了他什麼?
弒母殺妹,罪大惡極,已經自害,如果將林墨牽連進此事,將他也害了,又如何?
灩九渾渾噩噩,思及此,想先起身,卻發現自己半點都動彈不得。
隨著意識逐漸清醒的,還有疼痛纏綿。
「好疼。」
真的很疼,形容不出來這痛楚感覺,灩九長至這般年紀,從來都未遭逢過。
四肢百骸,無處不痛,像周身都被捏碎過,無法動作。
灩九大駭。
他拼命忍耐,用盡全身力氣,努力掙扎,卻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半點。
而且那疼痛,讓他越來越清醒。
「這是哪裡?」
視線所及,陳設精緻,灩九卻全不知這是何處,甚至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敢在心內喚。
「十一?」
以往白日裡,灩十一懶惰,多半不會出現,但這近日多番事故,他已經告訴過灩十一,如若夜間有事,千萬千萬要把自己叫醒,不要隨意做主決斷。
自己若白天喚她問事,她也一定要答話。
「十一?」
「十一?」
連叫了三遍,還是聽不到灩十一的回應,灩九的心內慌亂極了,忍不住叫出了聲。
「灩十一!」
灩十一仍舊沒有回答。
就在此時,灩九聽到一點聲音。
「吱呀——」
灩九出身青墟灩氏,自來精於音律,耳聰目明,長於辨識各類聲響。如今門扉開啟的聲音,已令他作十分警覺,而那略有些沉重的腳步聲,更令他心驚。
那來人,沒甚表情,過來了,看他一會,嘆了一聲,坐到了他身旁。
「醒了麼?」
灩九與他對視,發現他的眼底有些發紅,大概也流淚過。
驚駭更勝方才,灩九牙齒打戰,發不出別的聲音來。
「你找十一嗎?她不在了吧。」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會不在了?灩九不明白。
「我該怎麼叫你?」
覺得他好像已經都知道,想求他不要再說了,灩九真的好怕。
他伸出手,摸過灩九的額頭,和略亂的鬢髮,摘掉上面的一點碎草。
「我聽人說,你的名字叫做灩九,對不對?」
他的聲音溫柔,但是灩九更怕了。
「你為什麼要扮灩十一?」
灩九難過,但是不說出口。
他不知道灩九其實就是灩十一,那到底是誰,將此事堪破?
「說來……這是你的六郎住過屋榻啊,你怎麼這樣害怕?」
灩九不能動,只能眼睜睜見他以手背摩擦過自己的臉頰,那點暖意,竟讓自己更冷。
他說灩十一不在了,那是誰,對灩九和灩十一做了什麼?
還有,為何不讓灩九也不在了,留著灩九又是想要做什麼?
「我知道了……因為,我不是你的好六郎,對麼?」
雖不能動,但灩九尚能開口說話,偏偏不說,真令人覺得更惱。
「我有哪裡對不起你麼?」
並沒有,他其實也曾對灩九好過,令灩九慚愧,無言相對。
「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