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秋的手扼緊了林墨的脖頸,林墨快要喘不過氣,本能令他想掙扎,但他制止自己掙扎。
最終,秦佩秋沒有將他扼死,而是將他摜於地上。
「起來。」
眼淚曾被秦佩秋拭去,但又落下,林墨淚眼模糊地看著他刀尖對上自己。
起來做什麼呢?還手麼?林墨做不到。
他努力地,解下自己身上的不夜,想要交還。
也許是林墨錯看,也許並沒有,秦佩秋的眼神變得更冷了。
「廢物。」
林墨知道,這一次,不再是秦佩秋戲謔嘲笑之言。
秦佩秋是真的憎他,而林墨也確是個無用無益的廢物,害人,亦害己。
「如果你要尋仇,就殺了我吧。」
林墨想起林鶴的說話,說他不過是一個人,秦佩秋也不過是一個人。
秦佩秋問他:「你難道想說,害了家姐與岫揚的,其實是你麼?」
不是的。
但這件事,總歸與林墨相關不是麼?
而且林墨更擔心秦佩秋,怕他也被設局陷害。
「是……如果……如果你一定要報仇……你殺了我……就以我之命抵償此怨……不行嗎……」
秦佩秋似覺他可笑。
「我也好,姐姐也罷,我們在你心裡,究竟算得什麼?」
林墨知道,秦佩秋似乎明白,也似乎不明白林墨。
秦賀春自不必多言,她待林墨,如姊如母。
而他秦佩秋於林墨來說,算什麼?
他永是如父如兄那個,但他亦令林墨傾心,即便不可得任何回應,也永令林墨在心中牽掛他甚多……所以林墨不想要秦佩秋與世人為敵,最後送命。
林鶴那句「他不過是一個人」,實在令林墨心驚,於是他用盡最後一點勇氣,對秦佩秋大聲懇求。
「就算我求求你,你不是說你和我娘親最好嗎?你說她錯愛了我爹,可她還是愛了,也還是生下我,你對我都這麼好——」
秦佩秋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他竟然在此刻還敢提起遊夢餘。
但其實,秦佩秋是在嘲笑自己。
畢竟,是秦佩秋錯了。
不止秦佩秋,秦賀春竟也錯了。
眼前這個林墨,雖然有遊夢餘一半骨血,但他終究是林家之人。
「孽種。」
秦佩秋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違背與他人的承諾。
秦佩秋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想取林墨的性命。
他替遊夢餘及秦賀春,甚至自己都感到了不值,不當。
這是第一次,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秦佩秋的長刀直取林墨左邊心口。
可林墨的心長在右邊,這傷會令他疼痛欲死,又不至真令他死。
是一時竟忘了,還是心內就想將他放過?秦佩秋想起從前與他笑言的。
「生來便長著歪心與歪骨。」
但這不致命的痛楚,卻令林墨的眼淚更洶湧,頹倒在地。
「真疼。」
這疼痛源於傷口,也源於秦佩秋對他蔑稱。
秦佩秋見林墨倒下。
他不想與秦佩秋為敵,沒有絲毫抵抗。
秦佩秋對此沒有驚愕,就見林墨伏在血泊之內,那雙眼看向前方的不夜。
秦佩秋看他的手指蜷動,但最後退縮了,沒有握住那刀。
秦佩秋的心胸,也在被火灼。
其實林墨大可不必如此,那不夜是遊夢餘所留,實則與秦佩秋無關。
而那一刻,秦佩秋更願他奮不顧身反抗。
「無情相殺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