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得空的那隻手,屈指往季平風的腦門上一彈:「還不如朝雲穩重,好你個沒規沒矩的平風。」
季朝雲聽見這話,恭恭敬敬地叫了聲「林師兄」;那季平風也不惱,用袖子掩住腦門,笑嘻嘻地倒先問他:「師兄呀,我們來升山,你來做什麼?」
林寬素來和善待人,如今亦對他笑道:「來送個小禍害。」說著示意他們看自己所抱之物。
季平風和季朝雲看過去,那原來是個被白色氅裘隨意裹起來的大糰子。不知裡面是何物,因為被舉了起來似乎略有些不安,扭動了幾下,令得那氅裘散開來。
那裡頭,居然是個孩子。
季朝雲沒說話,季平風卻怪問道:「這是誰啊?」
林寬道:「我家的六郎,單名一個墨字。」
季朝雲這才盯著林墨看,只見這孩子裹著頗厚的紅色小襖,顯得一截身子又短又肥,活像個圓球;那面容雖好看,卻與林寬的不同,與他那從衣裳裡露出來的手一樣,青白且瘦,有些可憐;卻又有一雙眼睛,生得是狡黠明亮,透著聰明勁兒。
如今他手裡抱著一隻小包袱,被林寬像拎小貓似地提著,待要掙紮起來也不利索,扭著身在空中一搖一擺地晃蕩。
季平風咳了一聲,林寬嘆道:「不肯吃飯,也不讀書。」
林墨努力抬起頭哼哼唧唧,細聲反抗:「就是不吃飯,也不讀書!」
林寬對季平風道:「看吧,就是這樣。」
林墨又掙扎兩下:「我要跟哥哥走,我不讀書。」
林寬道:「那不成了,六郎以後和這兩個哥哥玩兒吧,記得好好讀書,好好上進,春天過完的時候,大哥自然來接你。」
說著便自窗中,把林墨遞向季平風。
季平風笑了,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接,可林墨卻勾著林寬的手,一搖一晃的,就是不肯過去。
見狀,林寬慢悠悠地對他道:「小混蛋,還不放手?那哥哥把你打暈,丟下山去好不好?」
季平風又咳了一聲,林寬轉而對他道:「沒轍,你是不知道他的厲害,不打暈了帶不走。」
此間的重點是打暈麼?彷彿應該是丟下山呀?季平風和季朝雲皆如此在心內作想。
那林墨,看看季平風,又看看他大哥,把眼睛一眨,就掉下兩顆眼淚來。
季平風看了,覺他可憐;林寬卻是一笑,竟把這林墨拎起來,在眼前又晃了兩下:「又假哭……再哭一聲兒試試?我真的打暈你,丟你在這;莫說春天過完,夏天過了,秋天過了,我也不來接你,自己尋著路家去吧!」
果不其然,聞言林墨立刻停止了哭泣,眨巴了下眼睛:「明年春天過完,哥哥來接我回家。」
林寬允諾道:「不錯。」
林墨的面上露出了些微不符合他年紀的審度神色,最後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好吧。」說完又看了看季平風,見他伸出手,也不過去,復又看向季朝雲。
他抬起下巴,示意季朝雲:「這個哥哥抱我。」
季朝雲充耳不聞,回以一臉冷漠。
季平風笑勸道:「你朝雲哥哥抱不動你的,」倒也不是抱不動,是季朝雲根本不想抱:「平風哥哥抱你也是一樣呀——」
林墨搖頭:「不一樣。」
季平風心道奇怪,是哪裡不一樣了?又聽那林墨竟道:「他比你好看。」
季平風如逢霹靂:「什麼?」這小鬼說的什麼?他是不是聽錯了?
林墨自他紅通通的袖子裡,伸出兩根手指,比劃給季平風看:「好看一點點吧。」
在季平風的苦笑和林寬的竊笑聲中,季朝雲仍舊不為所動,見林墨還在看他,他便冷眼回看。
這個林墨,卻是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