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跪了半日,腿腳已經麻木,卻也禮貌地與容玉致了禮,便由著宋儼明帶去外殿歇息,吃些果子茶水等物。
等宋儼明安置好太子進來,看見容玉正呆呆地看著龍床,這本是大不敬之舉,然而宋儼明知曉他內心根本沒有什麼尊卑上下,也便沒提醒他,只近身過去悄聲問他累不累,餓不餓。
容玉搖了搖頭,將他拉了下來,撫著他疲倦的面容。
他這三日估計都沒有怎麼睡,臉上憔悴得很。
宋儼明怕他多想,只湊到容玉耳邊先給他定心,“別怕,陛下……只想見見你。”
其實容玉差不多知道皇帝大抵已接受了他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宋儼明是怎麼說得動的,他抿了抿嘴,輕輕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緊緊地捏住了他的手。
一晃半日過去,玄宗仍未醒來,容玉懷著六個月的身孕,久坐不得,自然是辛苦得很,但他只是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等著。
宋儼明餘光瞥見了,悄聲過來,不輕不重地給他揉捏著腰肢痠軟處。
容玉心裡一酸,只輕聲道:“我不累,你且歇著片刻,不用管我。”
宋儼明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髮,沒有中斷揉捏,容玉嘆了口氣,二人心有靈犀,情愫脈脈,自不在話下。
喜公公走了進來,與宋儼明耳語了幾句,宋儼明點了點頭,便讓他下去了,與容玉道,
“我攜太子去欽天殿一趟,陛下若有動靜,喜公公便在門外候著,通傳一聲便可。”
容玉點了點頭,“你去吧。”
等二人退了出去,容玉稍稍動了動痠軟的腰肢,心思,也不知玄宗什麼時候醒過來,更不知到時候會跟他說什麼,或者只是臨終前想瞧瞧魅惑他兒子的人長什麼模樣吧。
容玉苦笑一下,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宋儼明在宮中三日,他在家中亦是歇息不好,此刻在這兒坐了大半日,更是疲累的緊,他換了姿勢,眼皮卻是愈發重了起來。
容玉生怕在這殿內睡著,便立刻起身,悄聲走到外殿,踱著步,想稍稍減緩一些自己的睏意,
等他撩開紗幔回到內殿,卻是發現龍床上的床幔微微顫動著,一個人影影影綽綽的,似乎坐了起來,嘶啞的聲音像是夢魘一般,
“宛兒?”
容玉心裡一緊,“陛下?”
隨著這一聲陛下,床帳被用力扯開,一個兩鬢斑白、面有威嚴的男人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雙目瞪大,嘴唇張了張,舉起了顫顫的手來,
“宛……宛兒……”
容玉想回身去叫了人來,玄宗卻是立時掀開被褥,倉皇下床了來,容玉竟不知瀕臨死亡之人竟如此迅速,他三步並作兩步搖搖晃晃上前了來,雙目紅赤,鷹爪似得大掌抓住他的手腕,扯到了跟前,
“宛兒,朕找得你好苦!”
容玉被他這副癲狂的模樣駭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旋即,耳邊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陛下!”
宋儼明早在入門時便看見了眼前這一幕,心間咯噔一聲,連忙上前來扶住了玄宗,
“陛下,他並不是顧夫人!”
玄宗像是被一聲驚雷擊中一般,渾身一僵,烈焰般灼燒的瞳仁漸漸清明過來,他猶自死死地盯著容玉,上下打量著,似乎要在他身上看出一個洞一般,牙根聳立,眼中更如驚濤駭浪,
“你是哪裡人?”
宋儼明眼中晦澀不定,喉結翻滾著,
“陛下,他是容玉。”
“你回答朕!”
玄宗對宋儼明的話充耳不聞一般,只死死地盯著容玉,容玉看了看宋儼明,又看了看玄宗,吞了吞口水,他心間不安感愈盛,只強作鎮定。
“楚州……我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