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差了!”
一聽見這銅鑼聲,那些捧著碗,拎著袋子的男男女女連米和炭都顧不得要了,全都轉身往銅鑼響起的地方跑去。
劉斐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不會這麼巧吧?
他知道,出紅差,就是劊子手要上法場殺人的意思。
難道他正好碰上了張氏行刑?!
劉斐心念一動,用手搭在眉間做涼棚,往前方看去。
雖然街道兩旁都堆著積雪,但是有熱鬧看,東元國京城的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百姓們一個個拉開了自家的房門,搬出凳子椅子踩了上去,踮著腳往前看。
長街的兩端,此時有兩群人正慢慢走過來。
從東面,走來的四個下人抬著一頂軟轎。
那軟轎只有頂棚,四面都是敞著的。
軟轎上坐著兩個男女。
都穿著狐皮貂裘,富貴非凡。
男的白淨面皮,頜下一縷鬍鬚,五官精緻,就是瞎了一隻眼睛,戴著黑色眼罩,正是司徒健仁。
他的腿和腳都還沒有好。
但是今天司徒家做善事,舍米舍炭,呂大掌櫃和沈詠潔都讓他出來做好人,他也知道這是給司徒家博名聲的好事,並不想被沈詠潔佔去了,所以一點都不推託,答應下來。
因他行走不便,剛到他身邊服侍他的蘭兒也跟著他一起過來了。
“蘭兒,你冷不冷?”司徒健仁自家穿得暖暖和和,手裡還捧著手爐,就擔心身邊那個冰美人會不會凍著。
這樣冷的天氣裡,蘭兒只穿了蓮青色番蓮花哆羅呢斗篷,頭上彆著的一隻上等羊脂玉的玉蘭花髮簪,是司徒健仁剛剛送給她的。
她坐在司徒健仁身邊,面無表情,冷冰冰地,襯著滿天的冰雪,真如冰雕美人一般,看得司徒健仁愈發心癢難熬,總是忍不住要靠近她,關心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心裡眼裡除了她再沒有別人。
蘭兒雖然冷若冰霜,但是對司徒健仁還是有問有答。
“老爺,我不冷。”她淡淡搖頭,端坐著看向前方。
劉斐心裡一曬。
張蘭鶯傾國傾城,美豔無雙。
督主大人本以為已經牢牢抓住了司徒健仁的心。
卻沒料到,能被美色打動的男人,就不會一輩子只專一在一種美色上。
只要你能找到可以替代的美女,這男人變心只要一個抬頭的時間。
東元國的這些人明顯也明白了司徒健仁的弱點,看他們給他找的新美女,正好把張氏壓了下去!
你有美豔佳人,我有清麗素女,總之只便宜了司徒健仁!
劉斐一邊搖頭,一邊看見司徒健仁的軟轎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來了?善堂到了嗎?”司徒健仁不滿地問道,目光往四下看去。
咣!咣!咣!
又三聲銅鑼聲傳了過來。
這一次,聲音越發近了。
司徒健仁和蘭兒都愣住了。
這一次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是東元國劊子手上法場出紅差的銅鑼聲!
“晦氣!晦氣!真是晦氣!”司徒健仁氣急敗壞地罵著給他抬軟轎的轎伕,如果他的腿腳能動彈,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怎麼一大早上就碰到這種晦氣的事!”司徒健仁把自己的管事叫了過來:“今天有紅差你還哄我出門?腦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那管事用手捧著頭,連聲道:“是夫人吩咐的!說今兒也是張姨娘上法場的日子,您跟張姨娘夫妻一場,應該來送送她……”
司徒健仁一下子愣住了,過了半晌才顫顫巍巍地道:“什麼?你說什麼?蘭鶯?蘭鶯不是好好地關在白塔大獄?怎麼會……怎麼會上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