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很自在,側頭打量她。
只見處處都細心裝扮過,烏髮梳得一絲不苟,戴著副紅寶頭面,沒有失了侯府的尊貴,眉眼也曾細細描畫。垂眸間,長而濃密的睫毛忽閃,好像小小的扇子,碧玉耳環在雪白的脖頸旁搖晃,讓轎中暗淡的光線都亮了起來。
很是賞心悅目,他頗滿意,笑道:“還算妥當,畢竟是入宮,不像在別處隨意,大約是太夫人的吩咐?那你知道今兒還有誰嗎,除了母后,還有許貴妃,晉王妃,燕王妃,兩位公主,袁姑娘。”他頓一頓,“本王知你不擅長應付這些,故而到得宮裡,少說少做……”
聽他一副教導的口氣,裴玉嬌有些不服氣:“誰說我不知道?”她抬起頭,杏眼直視著他:“我知道!”
他不是那個司徒修,不用再教她了,她也學全了。
司徒修挑一挑眉:“哦,是嗎?那是本王低估你了。”嫌轎子小,坐得不舒服,他伸展了一下身子,兩條長腿往前伸去,露出一雙黑色的官靴,晃動間,肩頭白雪落下來,有稍許竟順著他肩膀滑下來,落到她脖子裡。
她被凍得一聲尖叫,忙忙得去找雪,可雪碰到溫暖的面板化作水直流下去,她渾身一個哆嗦。
他噗嗤笑起來。
她惱道:“都是你害的,你……”
他伸出手作勢要拍雪,她嚇得整個人都縮起來,貼在車壁道:“不要!”
好像要害她性命一樣,司徒修笑得更歡,長臂伸過去,抓小雞似的把她拉到胸口,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樣坐著,雪就落不到你身上了。”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雖然臀下墊著腿,比原本那坐板舒服的多,可這是男人的腿啊,他們還沒有成親,她急著要下來,數落他:“你這是登徒子,你快些從轎中下去!”一邊說,一邊掙扎。
他紋絲不動,手箍住她的腰,淡淡道:“馬上是本王妻子了,怕什麼,等到皇宮那兒,本王自然悄無聲息下去,不會讓人瞧見。倒是你一會兒大喊大叫的,路人只當裡頭在做什麼,這可就怨不了本王了,是不是?”
說得好像還是她的錯,裴玉嬌壓低聲音道:“你這是欺負我!”
“給你當墊子還不好?多少人都求不來。乖乖坐著,別動來動去,底下轎伕不好抬,萬一摔一跤,咱們這樣滾出去不好看。”
簡直是油嘴滑舌,裴玉嬌回不出話,閉上嘴不理他。
轎中一片安靜。
兩人相依相偎,貼著的部分漸漸發熱,他想起上輩子的親近,一時竟有些心猿意馬,勉強壓下來,摸摸她發上珠釵道:“這套頭面何時打的,有些老氣,等你二十來歲戴還差不多,不入宮的話便放著。像你這年紀用些瑪瑙,珊瑚最好了,或是珠花。”她生得甜美,最合適紅色,或是可愛的首飾,襯得她嬌美動人,有時候梳個花苞頭,纏著珠串就已經很漂亮,在記憶裡,一直都是如此。
裴玉嬌還在生氣,不想理他,只暗自心想,他怎的那樣奇怪,還與她說首飾!姑娘家的東西,他原本不是不屑管的嗎?不過到底不是同一個人了。
得不到回應,他去捏她粉嘟嘟的臉。
她吃痛,這回再難忍耐,手摸到他的腿,用力掐了一下。
他眉頭略皺。
這輩子,她膽子真大了,竟然掐了他好幾回!
打鬧間,轎子停了,聽到轎伕道:“王爺,前頭就是宮門了。”
司徒修有些不捨得,然而這等情形也實在不合適讓人瞧見,他輕聲道:“一會兒再見。”
他放下她,彎下腰從轎中走了出去。
裴玉嬌心想,一會兒是什麼意思,難道等會還要見到他?但說起來,既然是安成公主的生辰,王妃們都來了,作為哥哥,司徒修確實也該到場的,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