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間,燕危瞧見了對方耳朵上的一個小黑點——那是他和晏明光林縝還有魚飛舟聯絡用的對講機。這個突然出現的、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居然連擁有的道具都和他擁有的一模一樣,這一瞬間,甚至連燕危自己都沒有辦法發現,他和這個人到底有什麼不同。
他驟然有些恍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傀儡城堡有善惡傀儡,這一點他早就知道,晚上睡著前他想的也是到底要怎麼抓傀儡、怎麼用金幣找黑袍人兌換屬於自己的傀儡,從來沒有想過眼前會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一樣的外貌、一樣的動作習慣、一樣的裝束、甚至是一樣的道具和技能……
這是傀儡城堡的其中一個謎題嗎?
這個詭譎多變的城堡裡,除了那些在迷宮死亡的玩家化作的傀儡,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他自己。這和傀儡城堡的副本有什麼關係?是隻有他遇到了這種情況,還是……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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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三層。
一層是遍佈階梯的大廳,二層是一條又一條的走廊和位於其中的客房,三層卻是一間又一間寬敞的玻璃房。隔著玻璃牆,在幽微的光線下,可以瞧見裡頭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工具。有的是沾著血的大剪刀,有的是沉浮在透明液體裡的一顆顆眼球,還有那種巨型的縫紉機……
整個三層,都迷茫著腐臭的血味。
城堡已然沒了那遍佈的暖黃的燈光,一片又一片的黑鴉盤桓在城堡之外,透過視窗,拉下一片又一片疏密的黑影,更襯得這沉寂的第三層陰森可怖。
晏明光站在一處已然因為動手而滿地碎玻璃的走道上。
鋪滿的玻璃渣似乎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的困擾,他就那樣一點一點踏過滿地的碎渣,手中長鞭拖地,帶起一陣細碎的聲響。那平日裡斯文乾淨的眼睛此刻微微下垂,鏡片上沾著一點鮮血,竟是襯得他愈發冰涼。
遠處有著此起彼伏的交手聲。
半夜之後,和傀儡交上手的玩家不止一個。晏明光只是其中之一,燕危也只是其中之一。
誠如黑袍人所說,遊戲開始,玩家和傀儡,是捕獵者,也是獵人。有的人的房間什麼事都沒有,有的人已然和傀儡一路打到了三層或者一層。晏明光方才並沒有移動位子,卻眼睜睜地看著腳下,那顯示著三百米內傀儡數量的數字燈緩緩跳動——那是變成傀儡的玩家在增加的象徵。
藏在耳邊的對講機裡傳來燕危的聲音:【……你醒著?死冰塊!!晏明光!!晏老師!!救人還是救人變成的傀儡,全看你的起床速度了!!!……晏老師你跑哪去了?】
青年的語氣很是急促,還伴隨著快速的腳步聲和跑動的風聲,顯然是被什麼東西追著。
燕危顯然極為相信他,沒有等他回應,燕危那邊立刻用對講機的道具功能給他發來了大致定位。
晏明光純黑色的雙眸猛地一沉,他神色微動,可雙眸卻愈發望不見底,握著長鞭的手也在不知覺間逐漸用力,手背青筋暴起。他微微蹙眉,聽到了那藏在暗處的東西發出的聲音,低聲對燕危道:【……等我。】
他腳步一頓。
驟然,長鞭猛地甩起,帶著颯颯破空聲,頃刻間便打破了晏明光左前方的玻璃。
玻璃碎落一地,鞭身朝著那藏在角落的人影而去。下一刻,藏在暗處的人沒有退後,反而往前踏了一步,又是一聲長鞭破空的颯颯聲——
兩條鞭子在那一刻撞擊在了一起!
晏明光卻完全沒有了方才從容的架勢,反而迅速緊逼,動手間具是凌厲。那人被他逼得也徹底放開了打,不過片刻兩人從布滿各種血腥工具的玻璃房內再度打到了房外。在走道微弱的燈光下,那人的模樣也比方才明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