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側躺著的人卻一直十分安靜——燕危最開始是以為晏明光早就醒了,只是躺在那邊按兵不動。可是方才握上手的片刻時間,他驟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躺在他身側的東西所有特徵和晏明光一模一樣,溫度也如同人的體溫,連男人那一看就是常年握刀兵握出來的指尖紋理都一模一樣,可唯獨少了一樣東西——樓給每個玩家用來接觸資訊面板的黑戒。
躺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也不是晏明光!
此刻沒有動作,燕危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黑戒,掃了一眼彈出來的資訊欄。永久技能的狀態列上,「不死狀態」還處於開啟的狀態。
他猜對了。
天根本沒有亮,現在甚至連午夜十二點都沒有到。
燕危握著刀,勾著嘴角:「你還不把這個幻覺撤掉嗎?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吧,不管是坐在床邊的人,還是躺在我身邊的人,都是幻覺。和上一次在畫室一樣,只是用來混淆視聽、打亂我的思緒,讓我倉促之下自己跑進畫裡的。門口現在一定貼著一張我看不到的畫,等著我自投羅網。」
和那次一模一樣的幻境騙局。如果他上當了,跑進畫裡,那才是真的難以存活。此刻午夜十二點還沒過,他就算能在畫裡周旋,可一旦他沒辦法找到出路出來,過了十二點,他就自身難保了。
他有條不紊地說完這番話,坐在床邊的東西站在那裡,對著他連笑了好幾聲。那笑聲尖銳而陰森,像是頗為高昂的男聲。
下一刻,周遭的環境果真發生了變化。外頭本來十分灰濛濛的天光頓時暗了下來,天色恢復成了黑漆漆的夜色。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輕輕一盪,一張又一張堆疊的肖像畫線顯露出來,揭示了這間屋子本來的面目。
——畫室!
原來副本說的鬼怪限制降低是這麼回事!
燕危根本不在五號房裡,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鬼怪轉移到了頂層的畫室裡。他的面前,那被他踹開的另一個「晏明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禮服的無眼少女。燕危余光中瞥了一下身後緊閉的畫室的門,瞧見門上貼著一張畫,門把上也落著一把密碼鎖,顯然不是轉動門把就能開啟門。
那沒有面孔的假晏明光也緩緩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他兩處眼眶都已經被挖空,露出兩個大大的血洞,身上一看就是十分昂貴的西裝也充斥著乾涸的血液。
縱然面目已然十分猙獰,燕危也從這人的鼻子和嘴巴還有臉部輪廓上認出了這個鬼的身份。
畫家。
第一個晚上,中年男人口中那個從畫裡跑出來,挖走了長裙女人眼睛的畫家。
這個生前自畫像一表人才的藝術家此刻滿身贓物,神情猙獰地對著他,飄然而森涼的聲音響起:「既然不走,那就把眼睛給我吧。」
話音未落,迴蕩的聲音中,幾張缺少眼睛的女人肖像畫動了動,一個又一個雙眼空洞的女人走了出來。她們雙腳微微離地,虛浮地朝燕危走來,畫室窗外透進來的靜謐月色下,燕危只能瞧見自己的影子。
他卻沒有動。
他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發緊,神情卻十分從容道:「你要是能挖我的眼睛,你還會等到現在?」
幾個無眼少女腳步停滯,畫家那可怖的臉龐猛地一顫。
鬼怪的反應驗證了燕危的猜測,他略微放鬆了一些,接著道:「你有限制,你殺不了我,所以你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騙我。我們來酒店的第一天,你第一個盯上的就是我吧?」
當時服務員誇讚他的外表,基本就等同於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個死亡觸發,方便晚上畫家來挖眼。只是他當時直接現場就破解了觸發,第二天燕危和晏明光又十分小心,根本沒有觸及任何限制。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