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抬眸看向魚飛舟,手中石子輕敲土地,語速極快:「我們會為林縝讓步,但是鬼怪為什麼覺得我們會?何落是身上有著大怨的鬼,這種鬼,不是才最不應該相信人性嗎?他憑什麼就篤定,我們會把處分單拱手相讓了?如果我們就是心狠,不管林縝一個人的命,選擇立刻顧全大局,在剛才那一刻……」
他抬手,晃了晃被自己抓得緊緊的兩份處分單,接著道:「我就把這兩張處分單撕了,終結何落和錢萱萱怨氣的根源,對無關的人而言,也就是死了一個林縝,晨曦高中的副本就結束了——何樂而不為?」
魚飛舟愣了一下,雙唇輕顫,有些遲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怕我們撕處分單?」
燕危低聲道:「不僅不怕,他還用一點一點折磨林縝的方法催促著我們儘快做決定——他確實在逼我們交出處分單,但如果我們是不顧道義的人,他也是在逼我們毀了處分單。他為什麼不怕我們不顧林縝死活?我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的話,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管我們怎麼選,都是何落想要的結果。處分單給他,還是被我們毀掉,都是他樂意看到的。」
一片混亂中,何落站在鬼怪之後,一張蒼白的臉猙獰地笑著,抬手,又往林縝的左肩抓去。
一直盯著何落舉動的魚飛舟幾乎在何落出手後的下一刻就朝自己的左肩刺了一刀,他的動作極快,快到這一回林縝那邊似乎都沒有任何痛覺,傷口就被轉移到了魚飛舟的身上。
魚飛舟嚥下痛哼,說:「但是這樣也太說不過去了。處分單是關鍵,這一點副本已經完全承認,而開除的處分單又是錢萱萱何落的怨氣根源,一般來說,怨氣的根源如果消失了,怨氣再大的鬼怪都無法滯留,只能消散。如果按你所說,他看上去是用林縝換處分單,其實也是在逼我們毀掉處分單,那這不是在自殺嗎?」
燕危皺眉。
他點了點頭:「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我一直覺得毀掉處分單不是破局的方法,原來原因在這……」
此時,晏明光手中長鞭揮動,已然和一湧而上的鬼怪和那隻餓死鬼戰了許久。又是一個轉身間,晏明光望了一眼燕危身後,清冷的聲音對著燕危喊道:「後面。」
燕危聞聲,下意識便望身後看去。
身後黝黑的小樹林中,長髮披肩、穿著校服的女鬼不知何時已經逼近了這裡。可是她就站在燕危身後兩米處,沒有再往前一步,也沒有加入這一片混雜的局面中,只是無聲地待在那裡,遍佈血汙的蒼白鬼臉看不出表情。
那是錢萱萱。
她沒有對他們動手。
「錢萱萱為什麼就這樣看著?」魚飛舟被疼痛拉扯得眉頭緊皺,他心繫林縝的情況,語氣急促,「如果你猜的是對的,何落不怕處分單毀掉就算了,她也不怕?」
「她不怕是正常的,因為她後悔了。但是何落不怕,就徹底顛覆了我剛才所有的猜測。」
燕危在破了錢萱萱的回溯幻境時,覺得自己理清了所有的邏輯。
兩個被唐一卓家收養的孩子,和唐一卓一起進入晨曦高中這樣的貴族學校就讀。開學之後,唐一卓暗地裡做過的一切壞事都被推到了他們的身上,他們敢怒不敢言,默默承受著,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逆來順受,晨曦高中其他學生一開始的惡作劇和玩笑也越來越過分,一點一點跨過了底線。這樣的過分和欺辱最終壓垮了何落和錢萱萱,他們開始報復。
可普通的報復並沒有用,在不久之後,他們還是收到了晨曦高中的開除處分單。徹底崩潰的兩人越走越偏,開始把那些曾經霸凌過他們的人全都殺了,甚至把唐一卓騙到了二樓的小倉庫裡,將人所在裡面活活餓死。
但是做完這些之後,錢萱萱驟然在一個小雪的晴天,在宿舍裡,聽到舍友雖然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