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子便是要到端午了。
以前在蘇州時,在那日,母親早早就會叫桂心準備好粽葉,一張張的洗乾淨,放在竹匾上晾乾,她在屋裡都能聞到一股清新的味道。等到做粽子時,就跟弟弟坐在旁邊,欣賞母親包粽子。聽說那是外祖母傳下的手藝,果然一隻只都很漂亮,但是今年看不到了……也吃不到了,宮裡的膳食再好,有些東西卻是無可取代的,陳韞玉嘆口氣,突然很想父親,母親,弟弟。
看她悶悶不樂的,雲竹擔心分神傷到了手,忙把針線一收:“娘娘,要不這香囊明日再做吧。”
大梁的端午節時新做香囊,長命縷,前幾日太后就與她提起這事,說祁徽幼時喜戴香囊,言下之意,作為妻子,應以此討他歡心。陳韞玉倒沒什麼,反正閒來無事,打發時間,就是祁徽成日在丹房,要麼在文德殿,便是回來用膳,也說不上幾句話,晚上倒頭就睡。
人都見不到幾回,也不知喜歡什麼花樣的,她也沒有挑好。
雲竹說明日做就明日做罷,陳韞玉打個呵欠,有些想睡。
自打這主子來了宮裡,吃得多,睡得又足,兩位宮人都很擔心,原本太后娘娘派遣她們來,也是為看著陳韞玉,怕小姑娘使性子,太過僭越就不好了。而今規矩守得不錯,這人卻不能養壞了,還等著她用傾城之貌吸引皇上,誕下皇子的,那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都得保住。
“殿裡的花瓶都空著,娘娘可想插花玩?”雲梅提議,“而今這時節春夏交替,各色花兒都開了,不管是地上的,還是水裡的。”
比起單單賞花,更多了份樂趣,陳韞玉有點心動。
雲梅連忙去取花籃與銀剪。
這插花,陳韞玉還是學過些的,父親是個風雅之人,喜書法,喜踏春,喜這世上任何有意思之事,祖母曾說他年少荒廢學業,不比大伯上進,是以三十來歲才從知縣升至員外郎,來到京都。
“我讀《花經》,花還分九品九命,瞧這四月,便是摘個四品六命的試試,你們幫我去尋尋這幾種花。”她略微歪了頭數道,“夜合,賽蘭,薔薇,秋海棠,杏花,扶桑,梨花……”
雲竹,雲梅應聲,行到御花園,便是四處檢視。
“這裡有秋海棠。”雲竹道。
陳韞玉循聲走過去,拿剪子剪了五朵粉白的秋海棠下來,這花沒有什麼香味,但是生得極其嬌麗,玲瓏,惹人憐愛,她忍不住拿起來在臉頰邊蹭了蹭,十分喜歡。
廣袖拂動,她一身華服,立於園中仿若花仙,將這春色都吸了去,蔣紹廷立在遠處,感覺呼吸都停了,恰如那日在山腰時的驚鴻一瞥。
他情不自禁走過來。
男人腳步聲鐸鐸,腰間長劍紅纓在之風中飄揚,英姿勃發,令人難以生厭。陳韞玉來到宮中之後一直沒有見過他,此番有個半熟不熟的面孔,倒也覺親切。
蔣紹廷朝她行一禮:“娘娘今日有雅興,前來摘花嗎?”
她道:“是啊,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聲音天生的甜,眼波流轉如秋水,蔣紹廷想到那日在酒醋局所見,心知她尚是處子,便覺說不出的歡喜,笑著道:“禁軍防護禁宮,自是要到處巡邏的。”
“原來如此,辛苦表哥了。”她回過身,走去花叢中,並不打攪他巡邏。
然蔣紹廷不曾離開。
雲竹奇怪的瞧他一眼。
有催促之意,蔣紹廷眼眸眯了眯,低語道:“難得見到表妹,敘舊罷了,你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用理會,若是為理會我,耽誤你伺候娘娘,太后得知,只怕你的腦袋要不保了。”
最後一句幾乎是威脅,雲竹面色一變,再不敢多看。
曹國公是吳太后的親弟弟,吳太后很是縱容,而曹國公的心腹便是這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