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百草枯,這是我們科室醫生最怕的毒。喝藥輕生的人,多半都會後悔,他們以為洗胃就可以救回來了。
但事實卻是,從他喝下去的那一刻起,已經沒人可以救他了。
他剩下的時間裡,每天都在看著自己的器官一樣樣衰竭,看著親人流乾眼淚、散盡錢財,然後在無盡的悔恨與自責中死去。”
電梯到了18層。
李彤:“這層收的都是汞中毒的病人。”
陸徵問:“這麼多?”
李彤:“汞中毒屬於職業病,華東幾個省只有我們院有這科室,所以都集中了過來,不過急性汞中毒的人並不多,極大多數都是慢性汞中毒。”
蔣華安夫婦臉上的氧氣已經暫時摘掉了。
聽聞嫌疑人落網,蔣華安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
“他肯定是嫉妒我們初中文化還能當他的領導,學歷高有什麼用嘛,還不是一樣跟著我們後面跑腿,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心高氣傲……”
雲渺聽到這句,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有時候,受害者並不一定就意味著善。
她找了個理由先出去了。
門口的過道的宣傳貼畫框裡,貼著一些科普知識。
雲渺一塊塊往前看,然後在其中一塊貼畫前停下——
“20世紀50年代,在日本九州島的水俁市,出現一種罕見的怪病,最早發現在貓的身上,它們就像被鬼魂附體,有的拼命撞牆,有的口水直流,有的渾身顫抖,當地的人稱之為‘貓跳舞’。
在那之後不久,水俁市五萬多隻貓集體跳海自盡。很快,這種病‘傳染’到了人身上。人也開始精神錯亂變得和貓一樣。”
貓跳水,人發瘋。
這一切都和水潭村太像了。
“當時的日本企業,將含有汞的工業廢水,大量排進了近海,汞在生物之間遷移、聚集,最終造成了慢性汞中毒。”
水潭村附近並沒有化工廠,相反那一帶風景秀麗,非常宜居,池塘裡的水很清澈。
n市多年來一直致力於環保建設,工業廢水不達標是不可能排放的。
如果是汞中毒,那些汞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每家每戶的?
最可能的是水源,但水潭村用的自來水,和城市管道里的自來水是一樣的。
想要透過自來水來下毒,也不太可能。
雲渺陷在沉思中,眉頭微微蹙起——
隔壁病房裡忽然走出來個男人,走佝僂著背,路歪歪扭扭,口齒不清,如同末日電影裡的喪屍。
大約是嫌雲渺擋路,他拿手裡的輸液架在地上敲了敲。
雲渺並未注意到。
男人臉上的神色已經變成了爆怒,他舉起手裡的輸液架,“砰”地砸在了雲渺手背上,尖銳的金屬鉤,頃刻間刮進她手上的一塊皮肉。
那個瘋子又舉起了輸液架——
這次雲渺反應過來,快速側身向前,用肩膀抵住男人肩胛骨,手肘擊過對方臉頰,右手壓低他的背部,左手搭過持棍手腕往下,膝蓋猛地抬起用力一頂。
輸液架已經被雲渺奪到了手中,她照著他的背狠狠打了幾下。
男人吃痛,坐在地上嗷嗷直叫。
事發突然,護士臺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喊叫——
陸徵聽到動靜,立刻出去,一掀眼皮,見雲渺拿著輸液架站在那裡。
李彤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陸徵已經上前握住了雲渺那隻受傷的手。
傷口很深,觸目驚心,血沿著她白皙的手背,落到了指尖,鮮紅一片。
霎時間,慍怒和心疼交織過心間。
陸徵的臉色,已經可以用